看着这些人，余斌也没急，反正孙建国也没说要多少。

现在有了金百参的十几张兔皮，和赵川浩的两张黄鼠狼皮，再加上他的一张兔皮和一张狼皮，应该也够交差。

又等了一会，看实在没人说话，余斌直接说。

“要是大家都没有闲着的皮子，那就这样吧。”说完转头看向周铭：“周叔，咱们走吧。”

周铭点点头，刚要往外走，忽然看向朴胜哲。

“小同志，你要是愿意当测量员，明天可以去场部找我。”

朴胜哲皱皱眉，微微点头。

余斌跟着金百参去拿了兔皮，又去赵川浩家取了黄鼠狼皮，才跟着周铭他们往回走。

看他们走了，其他的猎人也都往出走。

不过他们却没回家，而是跟着朴胜哲去了他家。

等都进了屋，才有人问。

“胜哲，你为什么要当测量员，把头你不当了？”

“当把头是在外面跑，当测量员也是在外面跑，我为什么不找一个有固定工资的活干？”

朴胜哲靠在墙上，脸上满是不屑。

屋里的人同时皱眉。

他们倒不是舍不得朴胜哲，而是这段时间总跟着朴胜哲出去打猎，和金泰顺的关系多少有点僵。

现在朴胜哲突然不想当把头了，他们就只能继续跟着金泰顺干，这就有点自己打自己脸的意思了。

“要不我们少分点？”

忽然有人提出。

其他人向着那人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朴胜哲，就是因为朴胜哲给他们分得多。

如果朴胜哲还能领着他们继续干，让出一点猎物也不是不行。

咧嘴一笑，朴胜哲缓缓摇头。

“不用了，我还是想当测量员，我上学的时候，学的就是测量专业。”

“测量还用学吗？”

有人好奇地问。

其余人也好奇地看向朴胜哲。

在他们的认知里，朴胜哲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没读过几年书，就出来打猎当猎人了。

朴胜哲可没兴趣给他们解释这些。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们别来找我了，请回吧！”

说完抬手向着门口一指。

众人一愣，都知道他这是在撵人。

可这里毕竟是朴胜哲家，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相互看看往外走。

看着捧着一摞皮子的余斌，周铭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快要走到余斌家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

“小斌，你要这么多皮子，不会真要自己卖吧？”

转头看他一眼，余斌咧嘴轻笑。

“周叔，不行吗？”

“我告诉你，你这么倒买倒卖，就是投机倒把，是犯法的！”

周铭一脸严肃。

咧嘴一笑，余斌完全没在乎。

如果是重生前的自己，肯定能被这话吓唬住。

可多了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他却丝毫不怕。

“周叔，你说我这是投机倒把，那你知不知道买卖没有发票，就是偷税漏税？”

周铭立刻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余斌是在告诉他，他们刚才跟猎户们买肉的行为，其实也是犯法的。

眉头轻蹙，周铭想着该怎么解释。

走在后面的秘书突然凑到他旁边，拉了他衣服。

停住脚步，周铭有些不悦地看向这个只跟了自己几个月多的新秘书。

“什么事？”

“场长，咱们不会真的……真的……”

犯法两个字，秘书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知道还问，嘴严点，别乱说，明天去财会科，让他们想办法。”

周铭冷声命令道。

“是，是！”

秘书赶紧答应。

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余斌想笑，不过想起朴胜哲转头看向周铭。

“周叔，你就不奇怪，那个朴胜哲，为什么要当测量员吗？”

皱着眉想了想，周铭才说。

“或许，是因为测量员的工资高吧？”

“这话你自己信吗？”

余斌反问。

轻叹一口气，周铭摇摇头。

他也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百多块钱，就当测量员。

在林场能当测量员的，一般都是当过兵，家里困难急需钱的老工人。

只有极个别的例外。

但朴胜哲显然不符合这种条件。

猎户虽然没什么钱，但用钱的地方也不多，对钱的需求并不大。

换句话说，就算余斌主动要求当测量员，周铭都觉得合理。

毕竟余斌家现在很缺钱。

可他在朴胜哲身上，却完全没看出缺钱的意思。

现在余斌穿的，还是打猎时染血的军大衣，但朴胜哲穿的却非常干净利索，完全和缺钱不沾边。

“那我明天拒绝他？”

周铭有些犹豫。

现在林场很缺测量员，要是有朴胜哲加入，林场的测量工作进度，无疑能快上不少。

但余斌说得也对，把一个满身是疑点的人招进林场，搞不好就会给林场惹出什么麻烦。

对着他摇摇头，余斌才说。

“周叔，你要是就这么拒绝了朴胜哲，岂不是说明你已经发现了问题，再说也对你的影响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有些举棋不定的周铭，没好气地问。

低头想了想，余斌忽然抬眼看向周铭。

“我建议你，最好把这事和李叔说一声。”

周铭自然知道余斌说的是李天望。

不过因为上次他晚上带队去黑松岭的事，李天望最近看到他都不说话，他就感觉有些挠头。

挤出一丝苦笑，他看着余斌不说话。

无奈地叹了口气，余斌知道周铭这是不想自己说，想让他帮忙说。

“行吧！我去说。”

说完就捧着皮子直接回家。

此时他家里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睡了。

余斌只能轻手轻脚地放下钱，找出家里的狼皮和兔皮，又回了小火车站。

跟着工友们忙乎了一宿，直到天亮才装完二十节车皮，余斌长出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累得不轻，何坤直接给大家放了个假。

可余斌还要等孙建国，只能靠在老何叔的炕上等。

迷糊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呜——”

外面忽然传来小火车的汽笛声。

余斌一激灵，赶紧睁开眼。

跳下炕，他刚要跑，忽然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孙建国正坐在炕边，翻看他带回来的皮子。

听到动静，孙建国抬头看向余斌，微微一笑。

“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你这些皮子都不错，你想要个什么价？”

向着窗外看了一眼，余斌能隐约从窗户里看到，老何叔正在指挥小火车进站。

犹豫了一下，他把昨天晚上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不过他只说了买皮子的事，至于买肉的事他提都没提。

孙建国皱皱眉。

“比市场价高一成，你这些皮子就得两百多，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钱。”

愣愣地看着孙建国，余斌有些难以相信，一顿饭就能花出去十几块的人，身上竟然连两百多块都没有。

按照他重生前的记忆，能出来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身上少说要带三五百块，多的有人会带几千，甚至上万的也不是没有。

可这个孙建国却说自己身上连两百多都没有，那他旁边放着的那个鼓鼓的公文包里装的是什么？

他忽然有些怀疑这个孙建国的身份了。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