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斌听王昌这么说，心里就是一沉。

他感觉周铭很可能是出事了，不然王昌不会是这个反应。

催着马鹿往坡下走，远远的他就看到下面的路中间围着十几个人。

这些人身前是爬犁，手上拿着火把，每人都盯着一个方向。

不过这个下坡有点长，余斌只能看个大概。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他竟然没看到驮兽。

等他再靠近一点才发现，离爬犁不远处的雪地上，倒着几具驮兽的尸体，旁边还有几具狼尸。

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王昌。

“王叔，你们不是有枪吗？驮兽怎么还被咬死了？”

“别提了，这些狼太特么鬼，我们刚一举枪，它们就跑，打了半天都没打死几头。

等我们子弹打光了，它们就冲上来把驮兽都咬死，我们没法走，就被困在了这里。”

王昌一脸晦气地答道。

“你们为什么不往前走？”

余斌有些好奇。

按说就算徒步，他们也能离开，没有必要停在这儿。

“你一会去前面看看就知道了。”

王昌没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向着前面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前面只能看到一座山的轮廓，其他就看不太清了。

眉头轻蹙，余斌没再问，跟着王昌走向队伍。

离着还有十几步，他微微扬头，向着人群中仔细看了一眼，随即眉头就皱到了一起。

人群中还有两个爬犁，上面躺着三个人。

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余斌并没有看到周铭。

他心中忽然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他现在对周铭有所怀疑，但他却不想周铭就这么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叔……不会是……”

“场长没死，不过被狼咬了一口后，不一会就开始发烧，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他先躺着。”

王昌赶紧回道。

余斌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周铭没死就行。

“周叔怎么会被咬？”

想了一下，他还是好奇地问。

这几年周铭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却还不错，加上年轻的时候又当过兵，按说不会被狼咬到才对。

“这……”

转头瞥了余斌一眼，王昌脸上满是苦笑，似乎想解释，可又不好解释，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余斌也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的吞吞吐吐里，听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现在还没证实，他也不好指责什么，只能快步走过去。

从人群中走到被围在中间的爬犁旁。

余斌把手从手闷子里拿出来，伸手在周铭和另外两个人的额头上试了试。

虽然是在户外，但他的手上还是能感觉到三人额头上的热量。

拽开三人遮住鼻子的围巾，他又看了一下三人的表情。

果然和黑松岭那几个狂犬病发的工人一样，脸不时抽动一下，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狂犬病！”

余斌直接下了结论。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早说晚说都一样。

而且他估计这里的人，大概也都能猜到。

不过围在旁边的这些人，手还是抖了一下。

火把上的火光，瞬间微微摇曳。

余斌可没心情管他们为什么害怕，直接大声问。

“有会打针的吗，我身上有药！”

所有人相互看看，没人吱声。

重重呼了口气，余斌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他身上明明带着药，却没法救人，这才是让他最无奈的。

站起身，他直接命令道。

“走吧，离开这里！”

“去哪？”

有人问。

余斌转头向着问话的人看了一眼，冷冷地质问道。

“你想去哪？”

那人被他看得一缩脖，不过还是讷讷地轻声回道。

“回……回场部！”

“黑松岭的同志们还等着我去救，你要回场部？”

“可……可是我们的子弹已经打没了，不回场部后面的路怎么走？”

余斌冷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三八大盖的子弹我找到了一点，你们要是跟着我去黑松岭，我还可以保护你们，不过要是有谁想现在回场部，恕不奉陪！”

“你……你把子弹给我们点，我们自己回去。”

“我找到的子弹，凭什么给你？”

“我们不都是同志吗？”

“能互相帮助地叫同志，只想着自己的人，我可不认！”

“你别逼我们！”

那人说完，忽然向着余斌迈了一步。

余斌转头扫视围着自己的这些人，忽然冷笑。

刚才他急着看周铭的情况，没仔细看，现在他才发现，围在这里的人都是林场职工，一个猎人也没有。

难怪他们要走大路，没走山路，那这些人为什么能跟着周铭来，他也就大概能猜到了。

应该是周铭许诺了什么好处，这些人才会跟来。

那现在有人想回去，也就不奇怪了。

为了一点好处，是不会有人拼命的。

不值！

“我想知道，还有谁和他一样？”

他冷声问道。

周围的人相互看看，又有几个人向着余斌迈了一步。

“就这几个人吗？”

余斌冷笑。

“怎么，不行啊？”

看到有人支持自己，那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别说我瞧不起你们，就你们这几头蒜，还真特么不够我干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那几个人盯着他背后背着的三八大盖，眼神有些犹豫不定。

微微歪头看了一眼背在背后的三八大盖，余斌轻笑一声。

“放心，对付自己人，我不会用这玩意的。”

说完他将三八大盖摘下来，扔到周铭的身上。

“周叔，能听到吗？把枪帮我抱紧了，别让人抢了去！”

余斌大声提醒。

闭着双眼躺在爬犁上的周铭，缓缓移动双臂，将三八大盖紧紧抱在胸前。

那几个想要回去的人，看到周铭的动作心里都有些打鼓。

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和余斌说的话，周铭有没有听到。

“小斌，不至于，大家跟你去黑松岭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王昌忽然开口。

余斌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

刚才自己说要去黑松岭的时候，王昌不说话，摆明了就是不想去，想靠着那几个人把自己压服了。

现在发现周铭还有意识，又赶紧说话，就是不想得罪周铭。

这种小人，还真的让他很瞧不起。

不过现在这里只有王昌还是个领导，后面的路上也要靠他，余斌也就没说什么。

有王昌说话了，那几个想回去的人也没再吱声。

余斌分开人群，走到马鹿边上，抬手在它身上拍了拍。

“辛苦你帮个忙，拉个爬犁怎么样？”

“咔！”

马鹿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不过余斌还是拉着它走到周铭他们躺着的爬犁前，把挽具绑到马鹿身上。

“把爬犁都连上，所有尸体都装上，上去一个人驾辕，其他人跟我在两边保护。”

余斌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什么，直接命令。

所有人立刻行动，不一会就把爬犁都连在了一起。

不管是狼尸，还是驮兽的尸体，都装到了爬犁上。

一个体重最轻的人上了爬犁。

其他人都跟在爬犁两边，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