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
“阿姐,可不是我不过去,是香芹姐不愿意过来。”赵秋菊蹭蹭蹭重新回到床上。
赵春兰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丫头,躲得过初一她能躲过十五吗?
隔壁房间
“丫头,你和春兰丫头吵架了?”
陈黄氏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她已经十多年没和孙女睡一张床了。
“没……没有。”陈香芹的心都快吓出病了来。
“她找你是因为凌家小子吧?”
“阿……阿奶!”陈香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阿奶是怎么知道的?
“阿奶也是过来人。”
陈黄氏叹了一口气,两个小的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是她是谁啊,是她亲奶!
“丫头,你……真的非凌家小子不可吗?”
这两年来她一直装傻就当不知道,甚至费了不少心思给孙女相看人家,可是小丫头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凌家小子是个好的,可是……唉!
陈香芹紧咬嘴唇,嘴皮子都快咬破了。
好不容易歇了的雨,凌晨的时候又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天刚亮,赵春兰就顶着乌黑的双眼敲响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是陈黄氏,一双老眼里布满了血丝,看来昨夜也没睡好。
“陈奶奶,我找香芹,她起来了没?”
“春兰呀,快进来,你们小姐妹聊,我去做早食。”
陈黄氏帮两人将门带上。
“死丫头,赶紧起来,装睡有意思吗?”
赵春兰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对方:“世上男人千千万,为什么是凌家?”
“大姐,你有意思吗?你对得起陈爷爷和陈奶奶那五十两的户籍银子吗?”
“好,就算抛开户籍银子不提,你想过没有,一旦你嫁给凌云,那就是入了罪籍!”
“罪籍!你知道的吧?你脑袋是进水了吗?”
赵春兰对着小姐妹叭叭叭就是一顿输出。
“我一个女子,不为官不远行的,良籍罪籍的又有什么关系……”陈香芹声音弱弱的,没有多少底气,毕竟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赵春兰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没长脑子!
深吸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发飙:“好,这是真爱了啊?”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嫁凌家只需要勇气,可是你的儿女子孙呢?”
“先不说他们不能参加科举,就是世代都只能蜗居在这永州府。”
闻言陈香芹的脸色变得煞白。
不过赵春兰觉得这还不够,又加了一记重锤:“不对,我说错了,没准下一代娶不到媳妇儿,或是嫁不出去就绝了,不过也不是绝对,这靖安国又不是只他凌家是罪籍,总能找到门当户对的。”
陈香芹哇的一声抱着枕头就大哭起来。
这客栈可不像村里,她这么大声的哭嚎,不到几息的功夫,房门口就站满了人。
庄稼人闲不住,以前住村里即使是雨天没法下地,家里也总能找到活儿做,如今住在城里,刚半天不动身子骨他们就开始觉得浑身不得劲了。
于是今天大清早陈香芹的嚎哭成了妇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凌云在后院的棚子下已经转悠了半天了。
早上得知了陈香芹的事儿,他第一时间就控制不住地要往楼上跑,可是楼梯才上了一半才想起楼上住的是妇人和孩子。
再一个他贸贸然地冲上去,只怕影响了香芹的名声。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敢奢求,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把香芹的心伤得透透的,用香芹的话说,他就是个懦夫!
这两年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可是这距离就像一把两头箭,把两人刺得浑身是伤。
永州不缺罪籍的罪人之女,这两年他阿奶和娘亲没少托人给他相看,可是……
有时候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娶妻了,香芹就死心了,就会找个人给嫁了。
可……可她说当年落水的时候自己和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是……若是他娶亲了,她宁愿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他从未想过以救命之恩作为她以身相许的条件,甚至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影响了她的名声。
他喜欢她,喜欢得纯粹,只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他想自己给她幸福,可是他不配!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折磨他们?
苍天为什么不开开眼啊!他们凌家向来乐善好施,广积善缘,他阿爷的医术在太医院里虽然算不得拔尖,但也不可能连喜脉都把错!
当年隔着纱帘,以为躺床上的是世子妃呢,哪知是未成婚的郡主!
而且郡主就算是晕了,也该送回自己的院落,躺世子妃的床上算怎么回事?
他阿爷的医术把个喜脉绝对是没问题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还是姑娘家的郡主自己不检点!
可是凭什么犯错的是别人,却把脏水往他们凌家身上泼?
阿爷因为“诊错脉”,被定北侯和长公主告到了御前。好在圣上明鉴,派了太医院的太医重新为郡主把脉。
呵呵……
至于结果……
阿爷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被当上以医术平庸,误诊败坏青萝郡主名声为由给革职查办了。
他们一家流放永州,他阿爷人刚出京城,就突患“疾病”没了。
一家子在永州安顿了下来,翻案他们是不敢想了,只求一家能平平安安的。
所以他不敢再奢求别的,可是……
想到当初他从水里捞出的那一张容颜,他的心揪得很疼很疼。
手抓得太紧了,又怕自己会给她带来灾祸,可是让他放手,他不甘!
今天淌着水从村里走来,他甚至想着,这雨再下大一些也没什么,若是……
若是真的就这么去了,他一定紧紧的抱着她,绝不松手!
这样他们是不是也算得上是“生不同穴,死同衾”呢?
话说赵春兰只是想给自个儿的好姐妹醒醒脑,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怕她一口气没顺上来给嗝屁掉,赵春兰也只能在边上帮着拍背顺气。
而陈黄氏只进来看了一眼,便叹着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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