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岳山有一女一儿,许靖姿口中的玉哥儿,就是许家四少爷许鸣玉。
许鸣玉今年十六了,一年前中了武举。
按照大燕国的章程,所有武举中选的武生,都应当由吏部安排去处。
一年了竟还在家中等着任职,实在奇怪。
许岳山摇头:“你二叔家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正乱着呢,咱们别添麻烦了。”
许靖姿急了:“爹爹,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玉哥儿怎么办,二叔当初怎么没有害怕给你添麻烦?”
“我再去问问别人,用不着你二叔出面。”
“二叔现在是威国公,他一句话,比咱们求十个人都管用。”
许岳山正要继续说话,一扭头,看见许靖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靖央,”他脸色闪过一抹局促,“你怎么出来了?”
许靖央颔首:“方才多谢大伯为我说话,我想来送一送您。”
许岳山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用,天寒地冻,你快回去吧。”
“要是真感谢我爹爹,就该做点实事,别总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许靖姿不满地嘟囔。
“靖姿!”
被许岳山呵斥,许靖姿更不高兴了,她直接钻上马车。
“靖央,你妹妹年纪小,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大伯,妹妹心直口快,说的倒也没错。”许靖央含笑淡淡。
许岳山寒暄了两句,就被许靖央送上马车。
回到屋子里,竹影早就等着了。
“大小姐,没有人怀疑到您身上吧?”竹影有些紧张。
许靖央坐去铜镜前:“没有,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竹影走过来为她卸钗环,笑了起来。
“大小姐说的果然没错,那仆从的屋子里没有人看守,才让奴婢轻而易举地将红尾鹰放了出来。”
之前许靖央交代竹影,让她去偷哨子,因为许柔筝入族谱的这一天,许夫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确认许靖央坐上马车,许夫人就更加放心了。
看管松懈,竹影顺利地放出红尾鹰,拿了哨子。
按照之前许靖央教她的三长两短哨响,指使红尾鹰攻击了许柔筝。
从前在边关的时候,许靖央曾看过部下养鹰,知道一些简单的指令。
这种生物是非常聪明的,养好了既能伤人解围,也能勘察情报,在战场上极其好用。
许柔筝想用红尾鹰想挠瞎她的眼睛,那许靖央就让她自食恶果。
都是她应得的。
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夏早的出现。
原本按照许靖央和竹影的计划,竹影还要躲在外面再吹两声长哨子,才能让红尾鹰飞扑向香坛。
没想到夏早拿着扫帚,将红尾鹰逼去了那个方向,自然而然地带倒了香坛。
“夏早很聪明,她知道怎么做能帮我。”许靖央说。
竹影点头:“前日奴婢在厨房遇到了她,夏早说,小姐对她有恩。”
许靖央怔了怔。
有吗?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夏早说,从前她叫夏草,是贱名,因着是被爹娘卖进来的,被府邸里的家生奴欺负,是大小姐那年给她改了个名,许她叫夏早。”
从那以后,家生奴便也不敢再欺负她了,都以为她有大小姐撑腰。
许靖央沉默地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没想到夏早还记得。
“奴婢早就说了,大小姐是顶好的人。”竹影在为她跟了一个英明的主子而高兴。
“竹影,去拿小刀来。”许靖央说,又点燃了火烛。
桌子上有把小刀,那是用来削水果的,竹影将刀子递去,不明所以。
“大小姐,您要做什么……哎,您小心!”
竹影看许靖央把刀子在火光上引了一遍,旋即就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
这可把竹影吓得脸都白了。
“宁王今日来,是我的计划之外,王爷城府深,更敏锐,我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她剜了虎口和指腹上的薄茧,血丝流了出来。
幸好这些天,许靖央一直在用竹影给的焕颜膏泡手沐浴,手背上的疤痕消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比之前细腻了许多。
等许靖央清理完了,双手已血迹斑斑,但她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竹影心疼不已,连忙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又拿止血的药膏抹上去。
“大小姐,疼吗?”
“不疼。”比起她上辈子受到的痛楚和折磨,这算得了什么。
疼痛让她清醒,许靖央也在仔细复盘今日的计划。
除了宁王出现,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且,许鸣铮惹出那么大的麻烦,等威国公和许夫人腾出手来,一定会质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靖央要的就是许鸣铮将自己欠了赌债的事说出来。
许夫人虽然疼爱许柔筝,可她最宝贝的,还是她的儿子。
一旦让许夫人知道,许柔筝竟然敢纵容许鸣铮去赌坊一掷千金,不需要许靖央使劲,她们这虚假的母女关系,也会破裂。
只有让他们从内部瓦解,攻其心志,许靖央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宾客散去,许鸣铮被叫进主院屋内半个时辰了。
许柔筝不安地跪在主院的廊下。
她耳朵上还贴着纱布,却依旧能听见屋子里,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棍响。
许鸣铮哀嚎痛哭的声音不断传来——
“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逆子,我恨不得打死你,做什么不好,你竟敢去赌!”
“啊……”许鸣铮惨叫一声。
屋内,许夫人看不下去了,拉住威国公的手腕。
她红着眼说:“老爷,打也打了,他挨了你十几下棍棒,已经怕了,你把他打坏了,他还怎么在巡防司当差。”
威国公扔开家法棍,目眶充血,愤怒至极。
“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起来,谁也不许求情!这次如果不让他记住教训,坏的是我们整个威国公府的根!”
这爵位刚落到头上,还没捂热乎,要是传出家丑,他在朝廷上怎么做人?
那群言官的嘴,一人一个唾沫就能将他淹死。
怕许夫人包庇儿子,威国公亲自提着许鸣铮去了。
“爹爹,爹爹……”许柔筝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膝行上前。
她正要求情,屋内却传来许夫人严厉的声音。
“叫她进来。”
许柔筝脸色苍白,她知道,给许鸣铮银钱去赌坊这件事瞒不住了,许鸣铮都受了罚,现在轮到她了。
等她期期艾艾地进去,给许夫人跪下。
“母亲,都怪我不好,我不该答应铮哥儿所有要求,您打我吧。”她泪眼阑珊。
许夫人红着眼看她:“筝儿,你真让我失望!那是你弟弟,怎么能主动给银子让他去赌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