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许靖央带着竹影,去了许夫人的院子。
尚嬷嬷大概没料到她会来,竟莫名害怕地有些磕巴。
“大,大小姐。”
许靖央嗯一声:“我来跟母亲说点事。”
尚嬷嬷连忙跑在她前头,跟屋子里说:“大小姐来了。”
丫鬟为许靖央挑帘,走进去以后,看见许柔筝跟许夫人坐在桌子边。
来之前,她们俩或许在说什么秘密,故而看见许靖央时,许夫人的脸色很不自然。
“你来干什么?”许夫人语气不好。
许靖央走过去两步,许柔筝下意识站起身,后退。
这两个人都很防备她。
许靖央看在眼里,面上不表。
“母亲,马上要到端午了,长公主之前下帖,邀请我们去观赏赛龙舟,我当然是来问你,要不要一同去的。”
许夫人忽而愣住了。
“你肯让我去?”
许靖央笑起来,面色却依然清冷,凤眸漆黑。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之前约束你,是怕你没养好身子,又操劳,现在我看你气色好多了,也该出去走走。”
许夫人看着她,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许靖央对许柔筝道:“到时,让柔筝妹妹也陪着你一起。”
说完,她就走了,仿佛只是来通知她们的一样。
许靖央离开,许柔筝感觉到的那股压迫感才消失。
许夫人不安地攥着她的手:“筝儿,你说,她忽然这么好心,是什么意思?不会要害我们吧!”
这个许靖央心特别狠,就是个白眼狼,手段还非常毒辣。
许柔筝轻轻拍她手背:“母亲,她能这么识趣,肯定是上次青元子来过,让她知道怕了,毕竟大姐姐还没出嫁,婚姻大事还捏在父母手里。”
“何况,之前她一直对你和爹爹百依百顺,多半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修复母女关系。”
许夫人恨恨啐了一口:“我才不要她这个讨债的灾星!”
许柔筝眼神如水:“她请母亲去,正好,省得我们费尽心思去想,怎么说服父亲带上我们了。”
“母亲厌恶她,只管等着端午节那日,”许柔筝压低声音,“平王殿下是个狠心的,大姐姐若不顺着他,下场定不好,会有人替母亲出气的。”
想到这件事,许夫人感到痛快畅意。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柔筝回到了她身边,平王还安排郎中给许鸣铮看病针灸。
郎中说,只要慢慢调养,许鸣铮脑袋里的邪血散去,就可以恢复如常。
许夫人:“没错,我要养好自己的身子,把她赶出家门。”
五月底,端午。
龙舟会热闹举行。
国公府一大早就准备起来,全家浩荡出行。
除了大伯母梁氏受伤,不便出行,以及大伯要留下来照顾她以外,其余人都要去观看赛龙舟的热闹。
许靖央提前让丁管家安排好了,各房两辆马车,再带两个马车给仆从们坐。
云姨娘不敢去,怕人太多,挤着肚子,故而许靖央留刘妈妈陪她。
浩浩荡荡的马车从威国公府出发。
走了半个时辰,抵达伊水江畔。
许靖央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时,一阵艾草清香的暖风迎面拂来,吹动鬓边几缕碎发。
伊水河畔早已人声鼎沸。
岸边搭起了高高的彩棚,朱红色的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几艘华美画舫静静停泊在水面上,船身描金绘彩,珠帘半卷,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中间那艘三层楼船,船首雕刻着展翅凤凰。
那便是长公主的画舫,许靖央全家受邀,一会就会登上这艘华美至极的船楼。
许靖姿跟在许靖央身边,灵动杏眼不断看向四周。
“大姐姐,今日好热闹!”
河岸两侧已经聚集了不少贵族家的车马,仆从们穿梭其间,忙着安置座椅、摆放茶点。
许靖姿眼尖,看见一群谈笑的公子哥当中的顾嘉。
顾嘉跟她遥遥对视,便立刻招手。
许靖姿想过去,默默地看了一眼许靖央的脸色。
出门之前,母亲说什么都要听大姐姐的。
“去吧,打声招呼,但是上画舫之前,你得赶回来。”许靖央说。
许靖姿顿时犹如放飞的小鸟:“谢谢大姐姐,我一会就回来。”
她提着浅蓝色的裙子,带丫鬟一同过去了。
许夫人好久不在这样的场合露面,这会儿迫不及待地领着许柔筝和许靖妙,去跟平日相熟的夫人聊天。
许靖央哪儿也不想去,就等着长公主的画舫开放。
她站在柳树荫下,手里的团扇挡着刺眼的光,朝远处江面看过去。
远处的岸边,也是赛事出发点,五艘龙舟已经在水面上一字排开,每艘船头都雕刻着狰狞的龙头,船身彩绘鲜艳。
不时有划手,从附近走过去,赶去船边。
“许大小姐。”一道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靖央回眸,看见来人,她立刻福身:“见过平王殿下。”
平王靛蓝色锦袍,头戴玉冠,狭眸剑眉,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感受不到儒雅,只觉得危险。
“你竟认得本王?”平王入鬓长眉扬起,似乎有些惊讶。
许靖央语气淡淡:“先前过年宫宴,曾远远地见过殿下一眼。”
平王含笑:“原来如此。”
他目光含着打量。
许靖央今日一身湖水绿的齐胸襦裙,外罩月白色薄披,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
非常素净。
一想到她的秘密,与她本人竟有那么大的反差,这事可能只有他知道,平王袖下的指尖,竟情不自禁地兴奋发颤。
他好久没遇到这么让他感兴趣的人了。
“许大小姐,今天有个龙舟划手,本王想介绍给你认识,听说,他母亲曾是接生你的稳婆。”
许靖央心下一沉。
迎面吹来的风,变得有些不客气,刮得她眉心突突跳。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