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招待所驶出的吉普缓缓汇入车流,胡为民手上拿着刚才收到的人员调动材料在看,首长在省里和县里都安排了专门负责神秘人相关工作的人员。
派去墉田县人员的资料他在上车前交给了赵清安,也不知道这小子昨晚去做了什么精神这么萎靡。
“省长,这些不都是明面上的资料吗?”开车的程诚有些不明白,假档案要记这么清楚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真真假假才能蒙混过关。”
上面派下来的人他可不打算供着,到他手里都得给他干活,工作经验是假的但技能却是真的,这样难得的人才,他得好好想想怎么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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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平从后视镜里看着躺在他爹腿上睡觉的儿子暗自撇嘴,他自打懂事后就没和他爹这么亲近过,说白了清安就是历练不够才会这么黏人。
出城的路还算顺畅,出了城区赵国平猛踩油门疾驰,早点到家还能多陪媳妇几天。
他们没有在路上停留,上头安排的人会在半路跟上他们的车一起回怀东。
赵清安看着坐在路边货车上长得流里流气的几人嘴角抽搐,这就是上面安排的好手吗,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胡叔叔,眼睛里传递着一条信息:是不是认错人了?
胡为民倒是镇定和为首的交换完信物,他皱着眉提醒,“你们这样太显眼了。”
眼前大红大绿的穿搭让他眼前一黑,脖子上还挂着夸张的金属链子也不嫌坠得慌,还有头发也是,没一个看着精神的。
这样的人进入人群绝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赶了一路没来得及收拾,在到怀东之前会处理好。”秦风指了指身上的衣物淡淡解释,语气里有些不满。
他们刚到驻地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委派出来,哪怕是驴也不能这样用吧。
李秘书却说这次的任务很轻松,还是看在他们辛苦卧底的份上帮他们争取到的。
在车厢里换了身正常的衣服,秦风踢了踢睡得东倒西歪的几人,“睡醒整理着装。”
被老大踹醒的秦崖冲他比了个骂人的手势。
坐在车尾看着纸上简单的一句话,秦风粗硬的眉毛拧成一团,这是什么奇怪的任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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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乐陶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到招待所时赵清安已经走了,前后只差了半小时,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她吸了吸哭红的鼻头委屈地扑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好妈妈,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引来了周围邻居上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颜如霞边擦着衣服边扯谎应对邻居,“没啥事,这孩子看了本悲情故事有些没走出来。也真是不懂事,大过年的不知道看点喜庆的开心开心。”
围观的邻居终于走了,颜如霞关好门上楼去看看今天大受打击女儿。
房门虚掩,女儿坐在摆满信件本子的地上,颜如霞踮着脚靠近,生怕不小心踩到它们会在女儿脆弱的心灵上再加一记暴击。
“没见到啊?”小心翼翼地开口,颜如霞觉得自己有点像后妈了。
冯乐陶摇摇头没说话。
“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清安?”
“嗯……喜欢的。”
“这么多年你就没和他表明过心意吗?”眼看着女儿又要哭了,颜如霞快速问出这个她十分不解的问题。
她的女儿从来都是明媚乐观的性格,接人待物落落大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感情问题上女儿会这么胆怯。
“我不敢说。”
“原因呢,妈妈知道你不是面对难题会退缩的孩子,可以告诉我让你为难的原因吗?”
怀里抱着心上人亲手做的杯子,冯乐陶有了剖析内心的勇气,反正事情不会更糟糕了。
“妈妈你还记得彭叔叔家的阿雪吗?”
“当然,这事和她有关系吗?”颜如霞快速回答,她对女儿的交友圈十分熟悉,那么多年一直是那几个女孩子。
“那你知道阿雪也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吗?”
不用女儿再往下说,颜如霞已经能大致猜到了,无非就是有缘无分反目成仇罢了。
将女儿揽进怀里,她摸着女儿顺滑的乌发又捏捏她的后颈舒缓僵硬的肩部,“可是乐陶你错了,每个人的际遇是不一样的。阿雪没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代表你也不能,你应该勇敢去要一个答案,哪怕被拒绝。”
“哪怕连朋友也做不成吗?”冯乐陶是迷茫的,阿雪的经历告诉她,一旦失败她会彻底失去赵清安。
她不敢赌,不敢赌赵清安对自己的好到底是习惯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
阿雪表白的那天她就在现场,当听到那男的惊讶地说他只把阿雪当妹妹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惊讶,原本布置好用来庆祝的场地变得刺眼。
明明他们也很亲密,明明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会走到一起,如今两人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做不成朋友总好过欺骗自己不是吗?”颜如霞定定地看着女儿,“看着你们书信不断日日亲近的样子,妈妈也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冯乐陶心虚地低下头,曾经有几次妈妈问她是不是赵清安时,她是默认的,“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现在你还想要个答案吗,去和清安说清楚,说你不想只当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说你想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
听着妈妈抛出的问题,冯乐陶可耻地动心了,但她的良知不允许她做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
“妈妈,他要结婚了,这样对那个女孩子不公平。”
冯乐陶从地上捡了几本本子放在怀里,爱惜地摸了摸封面上遒劲有力的字迹,“不过我想把这些还给他,他的日记应该交给别人保管。”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回来再给阿姨挑饼干吧,不会耽误正事的。”
难怪昨晚她的靠近被一次次避开,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他很快要娶心爱的女孩子回家的这件事,就这么不想让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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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火车前的那一秒冯乐陶还在问自己,她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要告诉他吗,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会不会和阿雪一样要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结婚生子。
出发前她没让妈妈给柳阿姨通电话,她想在见到赵清安之前,一个人走一遍他走过的大街小巷。
汽车刚开进墉田县天上就飘起了雪花,像是在预告她的结局无情得很。
冯乐陶双手提着小皮箱下了公交车,县政府就在在马路对面,她刚想动就看到熟悉的人影撑着伞从里面出来,身边还跟着好些人。
原本想开口喊人的冯乐陶见状不敢吱声了,没关系,她还可以等明天。
今天这雪下得有点大,赵清安送走领了任务的穆华和去新家休息的秦风几人,正想回去接着办公,余光扫到马路对面那道要站成冰棍的人影,隔着雪花分辨是谁。
“乐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赵清安没想到会是她,皱着眉头看向她头上落满雪花的围巾,伸出手想把上面的雪扫掉却落了空。
冯乐陶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在他伸手的那瞬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呼吸一滞不知所措地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赵清安。
“拿着,跟我来。”
将手上的伞送到冯乐陶手里,赵清安提起她脚边的手提箱第一次走在她前面。
洁白的雪地上身材高大的男人淋着雪走在前面,穿着红色臃肿棉服的漂亮姑娘在他身后小步快走才能勉强跟上。
“赵清安,你等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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