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坡上,两人并肩而行。
李岳山并未带着太多的东西,一周的餐食,还有一杆长枪,仅此而已。
因为怕吸引斥候的注意,自从出了边关之后,马匹就被放下。
两个人徒步行进,包抄近路,紧赶慢赶才抵达这些人前面。
坡面上,李岳山坐在草坪上,感受着屁股下面的柔软,看着眼前奋力厮杀的将士,嚼着嘴里面干巴巴的大饼。
顺道喝了一口烧刀子。
他年纪小,但是也没人管他喝酒。
更何况这里是北地之外的北地,不喝点酒壮胆,他还真有些怕。
尽管他已经见过了妖魔鬼怪。
脚下战场的形势十分的顺利,这些狼群似乎是被豢养在这里一般。
保护着边境的安全?亦或者斥候?
谁知道呢。
妖魔复苏之后,夜间和野外变得十分危险,更何况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不过好在,并州铁骑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弱小,只不过死了十几个人,就牢牢占据着战场的主导局势。
平日里听冀州百姓谈论天下兵马多了,李岳山的眼界也不由自主的提高。
大有一种天下枭雄浩浩荡荡,兵强马壮,锋锐难挡,却唯有我武川称雄的自豪感。
可是见到了此等场面,李岳山也不得不感叹。
能在边关之地,能够在王爷身边匍匐的兵马,就没有一个软柿子。
想来也是,软柿子注定会被北地的风雪淘汰。
这里的肃杀只会养出硬骨头。
并州铁骑如此,并州狼骑如此。
武川边军如此,虎豹骑更是如此。
可能...也是因为对比?
毕竟这些妖魔的境界,实在是算不上高。
为首的气息看样子也没有抵达巅峰。
只有头狼开了些许智慧其他的全部依靠简单的命令听从行事。
嗯....一般吧。
只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血腥味就随着一股风传到了鼻腔之中。
李岳山莫名其妙想起当初和魏渊短暂结伴而行,在其身边听到的一句诗词。
径直拔出来一根稚嫩野草,叹息说道。
“我曾听那位说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年年岁岁不缺荒草,年年岁岁不缺野火春风。”
“可是人要十月怀胎,十五年长大成人,其中又要历经天灾**,兵荒马乱方才能够长出来一代人。”
“就这般死了....”
“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身边的岳灵珊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一阵风吹过她的下摆,露出里面洁白的袜口,颇有一番江湖女侠的风姿。
听着李岳山口中叹息,她冷然说道。
“你也算是知道人事,可是你可知道,这个天下最大的刽子手,就在北地!”
“无数人因为他流离失所,无数人因为他家破人亡,这座天下因为他而青黄不接逐渐凋零。”
“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该死?”
李岳山没有说话,他知道岳灵珊说的是谁。
实际上,两人都知道彼此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是两个人又十分默契的没有提起来。
这个名字在北地,就像是某种禁忌。
贸然触动禁忌....可是会遭到杀身之祸!
又是半炷香后,岳灵珊看着浑身伤痕的头狼说道。
“李野还算是干了一件好事,不然的话又要浪费我许多时间,时不待我,准备走吧,战斗已经结束了。”
“嗯...我知道了。”
李岳山没在意的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背起来了那把长枪。
内心却是呢喃说道。
“一代又一代的人前仆后继为的是什么?权利,地位,女人,财富?”
“可是还有人不断地再死,再死,再死。”
“归根结底的症状究竟是在何处?”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答案,却是眺望南忘,眺望那座武川军镇。
“缺的是一位足够力鼎天下的雄主一统天下,使得天下收兵。”
两道身影逐渐走远,遍布在群星脉络之中。
一条天机显露的光...正在给他们指引模糊的道路!
边境交界处。
往外看便是无尽草原。
一处颇为老旧,狭窄的瓮城中。
相较于野外草原的凶险,此方更显的诡谲莫测。
随着武川军镇的调兵行动,整条边境线都开始变得鱼龙混杂。
其中流州,幽州的边境还算好一些,毕竟是魏渊长期统治的地界。
可是这并州交界,可是就变得混乱了不少。
其实扪心自问,谁没有和草原人做过交易,管他是不是什么东胡,西朔,乌桓人,只要牛羊是真的,金银珠宝是真的。
总会有胆大包天的商人走马互市。
即便是幽州也存在这种情况,屡禁不止。
毕竟财帛动人心。
可是此地的情景可不同,幽州的那些商人贩子,都是在魏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允许的。
说让他们停下,便会立刻停下,这是魏渊绝对的权威所在。
但是在并州与这里,魏渊或许有些威名...但是绝对做不到令行禁止!
而魏渊的到来,更像是惊了他们这些狡猾的'狐狸'。
不少人拼了家底,想要在魏渊彻底掌控并州之前,赚上最后一笔。
赚上一个余生可以随意潇洒的金银珠宝。
更别说还有一些并州武道门派,除了早早离开并州前往朝廷的,就只剩下一些刺头和与魏渊不对付的门派。
他们也在这鱼龙混杂的局势之中潜伏着..
目的....则是为了逃离并州,甚至逃到草原。
所以此地,吓人的可怕。
幽州与并州交接有一处三不管的地界,也就是这座狭小的瓮城,叫做‘刑堂’,坐落于此。
名字十分古怪,刑堂不仅仅是一座势力的名字,更是这一座城池的名字。
刑堂能够在此存续,并且发展壮大,是因为和并州,幽州两处官府衙门的老大人们交好。
可是实际上,谁又能够彻底清楚这刑堂得水有多深。
据说刑堂的堂主曾经亲自前往武川军镇,讨回来了一块‘金牌’。
这才安稳的扎根于此。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传言,无人知道真假。
只是这里再这些年的确是四不管地带,即便是武川边军巡逻到刑堂区域范围,也是转身返回。
所以这里大盗遍地,人犯猖獗。
可别看刑堂这里的人鱼目混杂,可是主动惹事的,却没有几个。
四不管地带,便由刑堂管辖。
刑堂...有着自己的规矩。
一到入夜,除了刑堂刑官和打更人,任何人不允许在街上走动。
除非是有特殊的‘允许’
来自刑堂的命令!
一间名为‘草原客栈’的门被打开,蒙着黑布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随后一道残疾身影被搀扶进入马车,马蹄阵阵而去。
很快来到了刑堂的正中心,一座恢宏苍茫的殿前。
嘶哑的声音在无人看守却长明灯常照的殿前响彻。
“有故人来,想要拜访一下副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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