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我的鸡有毒,您不吃我师母还吃呢。”
李华麟跟着郑春雷来到桌子旁坐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叶罐:
“我爹给您整的茶叶,这个您得收吧?”
郑春雷拿过茶叶罐打量着,遂脸上的笑容消失:
“小子,我正准备找你呢,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省的我麻烦了。”
李华麟盯着郑春雷那较有深意的眸子,不由得心发慌,起身就要跑:
“老师改天见,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给我坐那!”
郑春雷见李华麟要跑,把茶叶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吓了他一个激灵。
见他无比委屈的坐回了原位,遂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是好事,你跑什么?”
“老师啊,您不觉得您的笑容太假了吗,你哪次这么笑,有过好事?”
李华麟唉声叹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接过郑秀秀递来的冰棍啃着,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
“现在滨海的工厂,都在响应国家号召,恢复夜校补课,这件事你知道吧?”
郑春雷也接过一根冰棍,盯着李华麟,一口咬下去,嘎嘣嘎嘣的嚼着。
李华麟点了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那就省着我解释了,具体情况是这样...”
“机电厂的夜校恢复了,几名代课老师是在大工临时抽调的。”
“他们平时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还要每天转场去夜校教课,实在是忙不开,这就导致每天的课时经常不完整。”
“这段时间厂领导一直在开会,教育局也在开会,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一致决定招收一批助教,来辅助院校的老师们授课。”
“第一批助教拟十人,但大工那边的意思是,最多支持五人,剩下五人需要工厂自己想办法。”
“厂领导和区教委明里暗里的表示,特别看好第一届的大学生,尤其是市级文科状元。”
郑春雷话说着说着不说了,拿过茶缸子喝着水,就那么笑眯眯的盯着李华麟。
郑春雷一提到夜校,李华麟就觉得他没安好屁,果然,还是盯上他了。
如果是别人开口,李华麟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就算去机电厂给职工当助教,能扩大自己的人脉圈,他也懒得去。
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寝室里写写小说,与室友逗壳子呢!
可开口的是郑春雷,李华麟能拒绝吗?
冰棍早就啃完了,李华麟咬着冰棍干,假装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群人也够损的,知道您出马,我肯定没理由拒绝。”
“别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助教一点都不累,工作就是协助代课老师。”
“以目前的课程安排,一周四节课,每堂课三个小时,时间都定在傍晚六点到九点,这与你的学业并不冲突。”
“教育局的领导通知过龙大的校长,告知在龙大借用优秀学员,做机电厂夜校助教的事,对方很乐意促成此事。”
“助教这件事,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关于你的档案,早已经在厂领导的办公桌上了。”
“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郑春雷拿过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袋丢给李华麟:“这是关于夜校助教的职责分配,还有基本酬劳等,你自己看。”
遂语重心长的道:“华麟,老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但替机电厂选助教的这件事,是教育局和厂领导指定的任务,你作为工人子弟,这是必须担起的责任!”
李华麟翻看着文件,遂合拢点了点头:“我明白,那我今晚就去旁听一堂课,与代课老师碰个面。”
遂站起身对着郑春雷行了一礼:“老师,今天我就不蹭饭了,改天再来。”
郑春雷点了点头,起身将李华麟送到门口,目视他远去,多了几分怅然。
其实,他半真半假的骗了李华麟!
教育局和厂领导,的确是不断开会研讨了夜校助教的问题,
当下,全国的高等院校都在复苏,夜校是教育政策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滨海市,是夜校在全国的重点示范城市,太多的教育系统领导都盯着这里。
像机电厂这种国有重工,那可是北三省的招牌之一!
能给机电厂夜校代课的老师,基本都出自滨海大工。
要给大工的老师找助教,一般人他们根本看不上,毕竟咖位在那里。
所以教育局和机电厂的领导,把助教的目标全盯上了大工的学生,而且还是学习成绩前几名的学生!
但大工那边咬死了,我们最多借给你们五个学生,多一个都不借!
十个名额有五个是大工的,剩下的就要在师范专业里找,毕竟当助教,师范专业的老师对口!
郑春雷作为机电厂附属校的两个校长之一,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以第一届文科状元做招牌,推荐了李华麟。
有着这块金招牌在,就算李华麟不是示范校对口专业,也不是在校教师,依旧上了机电厂第一批助教的名单!
李华麟自然不知道自己被郑春雷摆了一道,他拿着文件袋离开了郑春雷家,心中在思量助教的事。
机电厂的夜校课堂,设置在各自分厂的会议室里,教的是初高中理论和实践知识,
这第一批学员大概有数百人,分了很多专业和班级。
每个星期有四节课,一堂课三个小时,作为助教虽然不用一直在场,可工作,并没有郑春雷说的那么轻松。
首先,助教无权独立授课,所有的工作都是辅助,辅助代课老师,来减轻他的一些相应工作。
其次,助教要负责学生们的学习资料,和相应的答题试卷,甚至要组织复习小组,带着学生们复习功课。
很多试卷要提前用铁笔刻在腊板上,然后通过油印的方式印到纸上,再发给学员使用。
别的不说,单就这刻蜡板的活,就会占用大量时间,算上往返学校的耗时,再算上助教的耗时。
这三项时间加起来,李华麟完全有理由认为,自己一天啥都不用干了,
每天除学校的课程外,直接忙活夜校的事就行了,什么写小说,什么阅读,什么蹭课,全都可以放弃了,根本没时间!
“不行,刻蜡板这个活太费时间,得找个大冤种,谁适合做这个大冤种呢?”
李华麟走走停停,路过供销社的时,买了一盒大白兔奶糖回了家。
当他看到李星辰的时候,眼神一亮:“星辰,你识字不?”
李星辰正坐在桌子旁看小人书呢,闻言点了点头:“认识一些,不太多。”
李华麟闻言在抽屉里取出纸笔,随手写了一首诗,示意李星辰抄录。
李星宇正躺在床上假寐呢,见李华麟回来了,进屋就问李星辰识不识字,还让他写字,
不由来了好奇,凑了过来,搂着李华麟的肩膀:“你要干啥啊?”
李华麟把手里的档案袋丢给他,无奈道:“我不是给人送野鸡去了吗,被老师抓壮丁了,你自己看吧。”
“诶,这字写的可以啊!”
李华麟拿起李星辰抄录的诗句,看着上面的字直比大拇指,比他写的好看多了。
李星宇翻看着文件,随口道:
“星辰的字都是太爷爷教的,你别看他学习学不进去,毛笔字写的可好了,屯子里谁写信,都找他代笔。”
李星辰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见李华麟一直盯着他,不由脸红了:
“曾叔爷,你别听我哥瞎说,村民找我写信,主要是为了不花钱。”
李华麟拍了拍李星辰的肩膀,满是笑意:“很好,我心心念念的大冤种,找到了!”
李星辰和李星宇闻言,都诧异的望向李华麟:“大冤种,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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