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微顿首心中惊诧,猜测过千万种他们的身份,万料不到艾公子是当今四贝勒爷,疲惫的眼圈微红,心想:“自己在他身边做一个低等服侍的婢女都不配,”不禁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胸口晦涩难辨。
胤禛淡淡道:“秀微姑娘不必多礼,”言语疏离,带着不容违拗的威严。
秀微一时晃神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跪着不动,
胤禛微蹙眉,阿蘅忙扶起她,心想:“秀微的冤屈还得这位佛爷帮忙,可不能惹他生气。”
年羹尧低头道:“爷,可要去会一会那车大人?”
胤禛从案几上拿起一份折子递给年羹尧,说道:“这份折子加急送到吏部,把田文镜喊过来。”
几人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年羹尧躬身接过折子退了出去,
胤禛收起手中的黄杨木骨折扇,起身道:“去府衙。”
他缓缓走到秀微的面前郑重其事道:“秀微姑娘可准备好了?对簿公堂可能会让你十分难堪,”
秀微不敢直视他的眼神,情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有人帮她撑腰,她不再孤军奋战又有何惧,眼睛坚毅地点头。
胤禛等人来到扬州府衙,秀微再次敲响鸣冤鼓,那门口身着灰蓝色兵服的守卫满脸不耐烦喝道:“怎么又是你,敲鼓敲上瘾了?”
说罢推了秀微一把,她向后踉跄几步被阿蘅扶住,
阿蘅最看不得这等狗仗人势的家伙,啐道:“哪里来的犬吠声,吵到我耳朵了。”
那官兵面色难看,又见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色心渐起,调笑道:“唷,还带了帮手,哥哥好害怕,不是要申冤,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是什么冤情。”
上手就要掐阿蘅的粉嫩脸蛋,这下可惹恼了十三爷,抓住官兵的手腕向反方向一板,
咔哒——
他的手臂发出骨裂的声响,旋即听见一声嗥叫,
胤禛墨色的眸子更深,一个知府衙门的衙役尚且如此惫懒,遑论受其管辖的都县,
此时从内堂蹿出两队清兵,分列跑出来将他们围住,为首的人喊道:“何等宵小之辈在知府衙门闹事儿。”
高远,胤祥小心戒备挡在其他人身前,胤禛却是面不改色地摇着扇子,
苟主簿悠悠从他们身后出来,腆着肚子一摇一摆的迈着步子,活似一个刚出米缸的大老鼠,只听见他懒懒道:“怎么回事,昨儿去了一个怎地又来了一个,还没完没了了。”
胤祥从怀中掏出令牌,抵在那只大老鼠面上道:“还不跪下,”
苟主簿还在恼对方敢让他跪下,定睛一看金牌上的字——如朕亲临,吓得肝胆俱裂,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方才嚣张气焰的官兵也跪了一地。
秀微哪里见过这般场景,绞着手中帕子一声不敢吭。
胤禛道:“还不叫车铭那个狗奴才给我滚出来。”
苟主簿背后的衣衫霎时被冷汗浸透,才识得来人的身份,那日他跟在众人后面跪着,只远远瞧了一眼四爷并未看清,瞧见这金牌令箭才确定,连滚带爬地去找知府大人,
胤禛抬脚埋进府衙,停住脚步,脸上透着杀伐之气,冷声道:“把他的手给我砍了。”
高远颔首,抽出其中一个衙役的佩刀,将调戏阿蘅那守卫的手砍下,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随之滚落在地的是一双白森森的断手,
秀微用绢子捂着眼睛,吓得花容失色,
阿蘅心中也是骇然,左手握紧右手的手腕,心想:“若是被他发现自己背地里搞小动作,我会不会人头落地。”
车铭正忙着整理手中的卷宗,思索着明日如何蒙混过关,
苟主簿破门而入,喘着粗气,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被门槛绊了一下,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
车铭蹙眉道:“怎地冒冒失失,这还没有过年不必行这般大礼,”
苟主簿道:“四——四——爷来了。”
车铭道:“哪个四爷这么大面子,还是给了你许多好处,劳你这样来请。”
苟主簿道:“四阿哥,四贝勒爷来了。”
车铭心中一凛,问道:“不是明天才做汇报,今日怎地就来了。”
苟主簿遮遮掩掩道:“他还带了一个人。”
车铭有些不耐烦,喝道:“别跟我绕弯子,说清楚。”
苟主簿道:“前几日府衙来了一对叔侄申冤,我给打了出去并未告知与您,哪里知道他们同四贝勒爷认识,此时恐怕与你小舅子有关联,他们要状告绣梦居的老板欺男霸女,害死她双亲。”
车铭脸色煞白,当下这口子出这样的事情实属难办,都怨他平时太纵着这对姐弟,如今闹出乱子来恐怕要祸及自己官身,
此时追悔莫及也无用,他在苟主簿的身侧耳语片刻,再三叮嘱:“此事宜快不宜慢,你亲自去办,我这边也拖延不了多久。”
苟主簿目光闪躲,鬼鬼祟祟地出了府衙,
车铭穿戴好官服迎了出去,只见胤禛已在公堂之上,他双膝跪地行礼道:“微臣叩见四爷,十三爷,”
胤禛道:“你可知罪。”
许是干多了腌臜之事儿,也不知道说得是哪一桩哪一件,车铭身子一抖,颤声道:“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胤禛道:“你管束下属不严,将百姓击鼓鸣冤置之不理,若是觉得脑袋上的顶戴花翎不好看,我可以帮你摘了。”
车铭惊恐道:“微臣该死,今后定严加管束。”
胤禛道:“起来吧,我这里有一桩冤案,你且审理看看。”
车铭额头蒙上一层虚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吩咐道:“别让两位爷累着,”
随机四个衙役抬了两张太师椅出来,四爷,十三爷纷纷入座,
车铭转身至八仙桌后,斟酌片刻,瞥了一眼四爷,
胤禛抬起手中的折扇道:“你是知府大人,案子由你审理。”
车铭才放下心来,拍响手中的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惊堂木敲得人人心中一惊,秀微抬眼望着堂上的清正廉明,跪倒在地说道:“民女李秀微,要状告江都县绣梦居掌柜陈华。”
车铭道:“所为何事?”
秀微死死咬住嘴唇,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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