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垂首听着凤淅川的吩咐,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微臣遵命。”
凤淅川点了点头:“惠王班师回京,途经燕王封地,可有异样?”
惠王凤明珩是凤淅川与宜妃所生的二皇子,自小擅武,十三岁便上了战场,如今已经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
燕王是丰岚国先祖皇帝敕封的四大异姓王之一,世袭罔替,而这一任的燕王早已成为了凤淅川的心腹大患。
惠王这次得胜归京,经过燕王封地晋阳,凤淅川担心这两人会暗中勾连,早就让江遇派人前去查探。
“惠王并未在晋阳多做停留,明面上他也没有与燕王见过面。”
凤淅川想了想:“那私底下呢?”
“惠王为人警惕,微臣派去的人不敢跟的太紧。”
凤淅川冷笑一声:“朕这个儿子向来多疑,其他皇子身边都能安插人手,唯独他不行。你说,朕怎么能对他放心呢?”
“惠王行军打仗,小心谨慎一些也是正常的。”
“你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有一件事,微臣尚不确定。”
“说来听听。”
“惠王对定王的情况,很关心。”
凤淅川喃喃地念起这两个字:“定王?”
定王凤明煦是凤淅川的三皇子,但她的母族因为造反早就被凤淅川全部诛杀,若非凤明煦是他的儿子,也难逃一死。
当年尚且年幼的凤明煦目睹生母之死,惊吓之下发起了高烧,宫人照料不周,被发现的时候,凤明煦已经烧坏了脑子,成了一个傻子。
在凤明煦成年之后,凤淅川就给他封了个定王的封号,随后就把他挪到了定王府。
若不是江遇提到这个人,凤淅川都快把他给忘了。
“他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定王?”
江遇回道:“微臣猜测,惠王是想要试探定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凤明煦的母族有造反的先例,此刻听到这些话,凤淅川心中也有些起疑了。
“朕不是让你盯着所有皇子吗,定王的情况你觉得是真傻还是假傻?”
江遇思考片刻:“皇上,若定王是假傻,那就意味着他从年幼时就在装,纵然微臣后面派人前去查探,恐怕也难以识破他的伪装。”
凤淅川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冷意:“朕这几个儿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让朕省心。”
“有皇上在,他们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凤淅川看向江遇:“那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惠王素来谨慎,如若他当真对定王起疑,肯定会想办法试探定王,皇上不如顺水推舟,正好也能解您心中的疑惑。”
凤淅川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那就先不动了。”
“是。”
见江遇没有告退,凤淅川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江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皇上,裴延柯那边要继续查吗?”
“裴延柯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吗?”
“微臣只是觉得,那杜氏和两个孩子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
闻言,凤淅川皱了皱眉,眼神中不由地带上了几分凌厉:“你的意思是,凤鸢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微臣不确定,但杜氏那边倒是可以再盯盯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凤淅川盯着江遇看了许久,但江遇的脸上始终一片从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做的很好,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的主子只有朕。”
“微臣当然不会忘记,任何会威胁到皇上的人,微臣一个都不会放过。”
凤淅川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那这件事你也继续去查一查。”
“是。”得了凤淅川的命令,江遇才道,“那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凤淅川吩咐了一句:“等会儿你也去皇后那里走一趟,毕竟你现在顶着昭懿公主驸马的身份,今天该去给皇后请安。”
“臣遵旨。”
看着江遇离开,凤淅川的脸色恢复了最初的严肃。
他走到自己的座椅旁,伸手触摸着椅子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纹:“你们都是朕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地听话呢……”
——
关雎宫是宸妃生前居住的地方,在宸妃去世之后,乾元帝并未命人修整之后另让妃嫔居住,反倒是一直保留着宸妃在时的样子,就连她的灵位也是设在这里。
这些年来,宫人们每日按时打扫,这关雎宫看不出丝毫的败落,好似宸妃从未离开过。
凤鸢走进关雎宫,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祭拜母妃,有良嬷嬷在便可。”
听到凤鸢的吩咐,白芨、蝉衣和木槿三位大宫女就留在了外面候着。
凤鸢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缓,走到了主殿前,缓缓推开了殿门,只见良嬷嬷已经在灵位前跪着了。
凤鸢径直走到了母亲的灵位前,拿起一炷香,在旁边燃起的香烛上点燃,插进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娘,女儿来看你了。”
灵位自然不会给凤鸢任何的回应。
凤鸢看着灵位许久,说了一句:“娘,女儿会得偿所愿的。”
一直跪着的良嬷嬷站起了身,走到了凤鸢身后,有些话还是说了出来:“公主……”
凤鸢已经知道良嬷嬷想要说什么:“嬷嬷,你也觉得本宫昨日选择江遇当驸马,是冲动之举吗?”
“公主,你选了其他任何人,老奴都不担心。你对江督主不同,可江督主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只怕将来反伤己身啊。”
凤鸢笑的云淡风轻:“那是嬷嬷你不了解江遇。”
“难道公主对他就很了解吗?”
“嬷嬷,在这个皇城之中,蠢的人不一定真的蠢,冲动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冲动,忠心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忠心,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被放在棋盘上的棋子,只有在自己的位置上戴好该戴上的面具,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良嬷嬷有些不认同:“公主,您不会是棋子的。”
“嬷嬷,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是棋手的时候,就注定会输,因为他才是真的蠢。”凤鸢转过身看向良嬷嬷,“不听话的棋子,更有意思,不是吗?”
良嬷嬷应了一声:“是老奴狭隘了。”
凤鸢往外走去:“皇后那边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本宫要是再不出场,就有点不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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