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很快就把宵夜送了进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她将最后一碟糕点放在了桌子上，就退到了旁边。
凤鸢看向白芨端上桌的最后一碟糕点，伸手拿起一块：“这是什么，以往在府里没有见过。”
“玉露糕。”白芨回道。
凤鸢尝了一口，软糯的口感瞬间在齿间散开，糯米的醇香气息非常浓郁，清晰的牛乳奶香裹挟着荷叶露珠的清甜在口中交织。
凤鸢看向江遇：“你尝尝，这玉露糕不错。”
江遇也拿起一块尝了起来，随后看向白芨：“厨房新出的点心？”
白芨抿了抿唇，最终回道：“厨房那边送来的宵夜没什么新意，奴婢担心公主和驸马没胃口，见青屿公子送来的宵夜中有新奇的糕点，就端了一碟过来。”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凤鸢只说了这么一句，把手里拿着的那块玉露糕吃完了，“不过府里不缺厨子，以后让他别费这个心思了。”
白芨有些迟疑地回道：“只怕青屿公子不愿意，还是会往这里送。”
凤鸢说的颇为不在意：“那你们分了吃吧，别再送到本宫面前。”
白芨看着凤鸢如此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应了一句：“奴婢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
白芨退下之后，江遇继续吃着手里的玉露糕。
凤鸢看了他一眼：“满意了？”
“我这不是帮公主试探一下白芨吗？”江遇笑道，“而且公主看起来也很好奇白芨接下来会怎么做。”
凤鸢有些无奈地回道：“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江遇为凤鸢盛了一小碗燕窝羹送到了她手边：“公主请用。”
凤鸢正喝着燕窝羹，江遇开口道：“皇上这是要逼肃王入局了。”
“凤明煦身为人人口中的傻子王爷，父皇都没有放过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凤明禹呢？”
“公主觉得肃王会入局吗？”
“凤明禹不想入局，但忠国公府和宁妃会逼他入局，他无法拒绝。”
见江遇没有继续说话，凤鸢反问，“是不是觉得我对凤明禹太过冷漠了？我甚至，是这件事中的推手。”
江遇摇了摇头：“凤明禹或许察觉不到什么，但忠国公和宁妃能察觉到你今日去镜花坞的用意，我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在丰岚，想要我性命的人太多了，再多几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江遇望着凤鸢，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凤鸢放下了手里的碗，看向江遇：“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世间，似乎没有公主在意的人。”
江遇自认为见过别人不曾见过的凤鸢，真正的凤鸢内心是孤寂淡漠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无法牵动她心中的情绪。
这样的凤鸢，让江遇生出了一种若即若离的恐慌感。
他不知道要怎样留住凤鸢，更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跟不上凤鸢的步伐。
到时候，凤鸢会不会也毫无留恋地丢下自己呢？
不知为何，江遇想到了凤鸢那日站在死人堆中的场景，她冷然的像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间。
回忆中的凤鸢，与眼前的凤鸢，身影似乎完全重合起来。
“怎么会呢？”凤鸢以玩笑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你就是我在意的人。”
一句简单的话，让江遇瞬间回过神来，眼前的凤鸢似乎被自己重新拉回了人世间，她的身上染上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
“若有一日，我跟不上公主的步伐，公主会像舍弃其他人一样，舍弃我吗？”
“不会。”凤鸢回答的很快，“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在意的人，我可以不等其他人，却会一直等你。”
江遇没有去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听在耳中，这一刻心中陡然生出的愉悦是真的。
凤鸢突然站起身，走到江遇面前，低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他：“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多，才会让驸马如此不信任。”
凤鸢俯下身，唇轻轻地落在江遇的额间，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江遇的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漏拍的心跳让他无法忽视。
他被蛊惑，再也不能压制心底的情愫……
——
惠王府
凤明珩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疲惫之意。
走到府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等着自己的云舒，脸上的疲惫瞬间散去，带着几分笑意走到了云舒面前：“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殿下不回来，属下不放心。”
凤明珩伸出手，将一根发簪递到了云舒面前：“送你的。”
云舒定睛看着凤明珩送给自己的发簪。
那是一根云纹发簪，簪首是一朵立体的如意云，云丝飘逸灵动，边缘还点缀着珍珠，恰似云间闪烁的微光。
簪身修长，上面的云纹雕刻精细，每一道线条都带着灵动的韵致。
“殿下，这太贵重了，属下不能收。”
凤明珩并没有收回发簪：“这根云纹发簪本王想送你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拓跋舍璃让本王为她买那根发簪，你是不是生气了？
本王与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真正的心意都在这根云纹发簪之中。”
云舒的目光从发簪上移到凤明珩脸上：“殿下，属下不适合佩戴这根发簪。”
她是一个侍卫，这种华贵精美之物，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凤明珩一把将云舒拉到了怀中，抬手将她束起高马尾的那根发簪拔了下来，换成了云纹发簪。
为云舒换下发簪，凤明珩往后退了一步，他打量着云舒，说道：“很适合你。”
云舒抬眸望向凤明珩：“多谢殿下。”
“云舒，本王知道，这根发簪你现在还不能在人前戴着。你相信本王，总有一天，你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簪着这根发簪。”
凤明珩的眼底满是真挚，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眼底的光亮映的格外清晰。
云舒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这根发簪，属下会好好保管。”
得到云舒肯定的回答，凤明珩笑着抬起手，似乎想要去触碰云舒的脸颊。
云舒往后退了一步，提醒道：“殿下，您该进去了。”
凤明珩缓缓地收回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府内走去。
云舒一如既往地跟在凤明珩的身后，凤明珩垂眸看着地上两道亦步亦趋的影子，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知道，不管前方有多么危险，云舒总会陪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