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狼吃痛向后一退。
等他抬起头时,眼眶周围已然铺上了一圈淡红。
同时红起来的还有北狼的双眼,正泛着杀气骇人的猩红。
林城泽乘胜追击,再度扬起拳头攻向北狼。
北狼双臂交叉挡了下来,反手一拳砸在林城泽脸上……
两人就这样你一招我一式地打了十几个回合……
直到两人的体力消耗殆尽,满脸全是鲜血,动作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林城泽抓住北狼挥空拳头的空档,冷不丁地从地上薅起一块砖头,对准北狼的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嘣——”
砖头在北狼的额头上裂成两半,打出了一道殷红的血流。
北狼闷哼一声,脑袋不由自主地晃悠了几下。
此时他的眼前和脑袋里完全是煞白两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趁着他意识模糊,林城泽想要一拳打倒北狼。
可无奈他体力不支,迟缓的动作给了北狼足够的回神时间。
北狼猛地一脚把林城泽踹翻在地,俯身捡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对着他的额头猛砸了两下。
两砖头落下,只见林城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一样。
北狼站直身体,把手中的砖头甩飞出去,转头啐了一口鲜血,盯着林城泽满是鲜血的脸庞呢喃:
“就他妈你这两下子?不够。”
雇佣兵们错愕地看向倒地不起的林城泽,纷纷端起手中的AK,拉动枪栓对准了北狼。
而北狼身后的小弟们也不甘示弱,同样给手中的AK上膛,对准了那群雇佣兵。
北狼冷静地扫了眼那群雇佣兵,指着他们嘶哑地怒喝:“妈的都他妈讲好的规矩,让道!”
雇佣兵似乎被北狼的气势所震慑,纷纷放下了枪,退到两侧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岂料北狼刚向着酒楼迈出两步,一只脚的脚踝却被什么东西忽地攥住。
北狼低头一看。
此时的林城泽正一手抓着他的脚踝,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嘟囔:“不算完……别走,没打完呢……”
“你他妈真犟……真犟啊!”北狼一边骂着,一边对着林城泽的腰狠狠踹了两脚。
眼看着林城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再也没有动静。
一众雇佣兵再次端起了枪,指向北狼威胁他。
可这时却听见林城泽虚弱地喊了一声:“都别动!说好的单扣……就单扣!”
雇佣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妈的输了就老实躺着。”北狼指着林城泽怒骂,“咱打这么多年既是敌人也是朋友,再拦着我别怪我整死你!”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林城泽。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从北狼身上响起。
北狼拿出手机看了看,接通电话举在耳边。
只听电话那头是一阵苍老的声音,北狼一听就知道是林苍云的:
“别动我儿子了,你在楼下等着,江子天我放走。”
北狼听后“嘁”了一声道:“算你这老登明白事,要不然今天死的就是你俩!”
酒楼里,林苍云站在窗边挂断了电话,看着楼下奄奄一息的林城泽,瘪了瘪嘴唇,眼里泪花闪动。
虽然他恨林城泽不按他的旨意办事,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哪能不心疼?
身后的江子天缓缓起身,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含住瓶口仰头灌了一口。
“记住了林老爷子,我叫江子天。”江子天指着林苍云,“我爸给我起这个名,是希望我能撑起老江家的一片天,江家有我在,天就塌不了!”
“事发生了就得有解决,我这些天把事安排明白,后天中午十二点咱约个地方,我陪你们江家好好碰。”
林苍云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好,我给你时间。”江子天点了点头,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接着他转头望了望身旁,那群还在举枪对准他的小弟们,“还让他们这么指着我?”
林苍云摆了摆手。
小弟们看了看林苍云,这才缓缓放下手枪。
“哎呀——走啦!”江子天故意拉长语调,用一种攒了很久压力终于释放的语气叹了一声。
随即整了整衣服,大摇大摆地迈出了酒楼。
……
过了许久,楼下陷入了一片安静。
只有仔细听才能听到几声汽车行驶和喇叭的声音。
林城泽也顶着脸上的鲜血,一瘸一拐回到了包间。
此时的他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敢抬头去看林苍云。
不过了多久,林苍云才突然开口:“输了就是输了,得认。”
林城泽听到声音,傻愣愣地抬起头,望向林苍云如松柏般直直的背影。
随后他在裤线两边握了握拳,把头一扭,皱起鼻子不服气地回应:“没说我不认。”
林苍云用拐杖轻轻戳了两下地板,“后天我就要和江家正式开战,就必须得有一个人来管理林家,这个人选我打算给你弟弟。”
“我不和他争,也没想过和他争。”林城泽不屑一笑,语气却异常严肃:
“但我不明白,不管是论什么方面,我都比我弟弟强,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来管理林家?”
林苍云仰头呼了口气,抬起拐杖缓缓挪步,说一句顿一下:
“因为你不够听话,不够果断,不够……林苍云的儿子。”
这句话仿佛一把万斤重锤,重重地砸在林城泽心头。
林城泽拔高嗓音,激动地大吼:
“我只知道虽然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做事得讲义气,得光明正大,这是我妈活着的时候教我的!”
一听到林城泽提起他去世的母亲,林苍云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呆愣。
他僵硬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
林城泽向前一步,拍着胸脯歇斯底里地追问:
“我独自创业是为了证明自己,去海外发展雇佣兵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回到林家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我证明了三十多年,你凭什么还不认可我?”
林苍云垂着头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最让林城泽扎心的话:
“我说了,你不够林苍云的儿子。”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林城泽,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他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苍云的儿子居然成了一个形容词。
而他的弟弟,似乎已经在父亲的印象里,完美诠释了这个形容词。
就像林苍云所说的,应该和世道争强斗狠。
林城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火苗一样,在一声冷哼之后泄了气地低下头。
血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顺着他冷透的心底滑落……
林城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林苍云的视线。
林苍云下意识张开了口,可最后却仍然没有出声。
……
“你说那个……能行?”张竹坐在病床边上,抬头问顾尘云。
顾尘云双臂抱胸,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我已经派人跟着他去了,只要李狂能把和高镇海一根绳上的蚂蚱连根拔起,不也是变向地让璐怡不受威胁吗?”
张竹听后也跟着长叹一声,“我倒也不是不让人家亲兄妹团聚。”
说着他转头看向病床上,正抱着双腿背对着他的张璐怡,接着说道:
“只是我妹妹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实在是和我分不开,再一个我也怕她到那边不习惯,照顾不好她不是遭罪吗?”
“没事,李狂那边肯定能办好。”顾尘云转头望向窗外,“这事我信任他。”
嘴上这么说,可从他的眸子里不难看出,还是充满担忧的。
……
青分区医院的走廊里……
贾瞎子一手扶墙,另一只手被小弟搀着,一步接一步缓慢地向前蹭。
恰巧这时高明亮迎面走来,看到贾瞎子后轻声一笑道:
“哎呦呵,贾叔这还没出院呢?”
贾瞎子闻声抬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你咋也进来了?”
“和你一样喽。”高明亮撤下肩膀部位的外套,露出了额外包扎的伤口。
并把目光锁定在贾瞎子的肚子上,对着他的肚子扬了扬下巴。
贾瞎子低头看了看肚子,想起了病号服下面的枪伤,呵呵一笑道:
“你爸现在……又有什么动作啦?”
一听他提起高镇海,高明亮的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没好气地说了句:
“我从今往后不可能给那老登再办一件事。”
“咋的了这是?”贾瞎子一脸奸笑地看着高明亮,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用不着你管。”高明亮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扯,从贾瞎子身边快步走过。
贾瞎子回头望了望他,对搀扶他的小弟说道:“回病房吧,本身腿就疼,不溜了。”
这边的高明亮也回到病房。
而高明杰这时正坐在病房的轮椅上,望着窗外黯然神伤。
听到开门声的他回头一看。
见是高明亮进来,他立马变得十分警惕,转动轮椅面对着高明亮,恶狠狠地盯着他。
可无奈行动不便,身旁又没有什么防身的器具。
他现在简直和待宰羔羊别无两样。
看着高明杰警惕又恐惧的样子,高明亮皱了皱鼻子,坐到病床上翘起二郎腿,语气平缓地对他说道:
“行了,当时在咱爸办公室里我也是一时冲动。”
高明杰却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冷笑道:
“仔细想想我还得谢谢北狼呢,他去了我才只废了一条腿,他当时要是没去,我他妈是不是得死在你手里啊?”
“是,那会儿是我不对。”高明亮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但是现在我废一条胳膊,你废一条腿,都是残人了,咱得一条心。”
“你让我咋信你啊?”高明杰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翘起双眉地质问。
高明亮低头长叹,“我知道我现在说啥做啥都没有用,但是你以后看我咋办的事就完了。”
此话一出,高明杰再也没说话,甚至把脸扭到一边看都不看他。
高明亮也不介意,抬起好的一只胳膊甩了下手道:“得了,睡觉吧。”
说完把腿抬到病床上,缓缓躺了下去。
病房里一片静谧……
而贾瞎子也在小弟的搀扶下,回到了病房里。
贾瞎子艰难地爬上病床,靠坐在床头上,对着那名小弟甩了甩手道:
“你走吧,该干点啥干点啥。”
“那我就……走了,瞎哥需要我再喊我。”小弟说着指了指病房大门。
“哎呀没事,我要睡觉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贾瞎子再次甩了甩手,脸上似乎多了几分不耐烦。
小弟见状当即听话地走出病房。
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感受着久违安静的贾瞎子,仰头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口气。
紧接着小心翼翼地躺平身子,抓起身旁的蓝色毯子盖在身上,闭起仅剩的一只眼渐渐入睡。
可没一会儿,只听病房大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贾瞎子咂了下嘴,眼也不睁地嚷嚷:“不是说了让你该干嘛干嘛去吗?怎么又回来啦?”
可他说完之后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听到一阵比正常脚步还轻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嚓——嚓——”
同时伴随着一阵铁链的“哗啦”声。
贾瞎子皱了皱眉,“都说了我要睡觉,你还回来干他妈啥呀?”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窒息感猛然包裹住了他的喉咙。
贾瞎子这才反应过来,却貌似为时已晚。
等他睁开眼时,只看到一道模糊又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
那道身影扬起大刀,“咔嚓”一声砍在贾瞎子身上。
刹那间血花飞溅,贾瞎子也疼得惨叫出声。
“啊……”
可李狂那只有力的大手正死死掐着他的咽喉,使他不停喊叫却只能发出“啊呀啊呀”的怪叫。
李狂重又扬起手中的九环大刀。
随之砍下第二刀,第三刀,四刀五刀六刀……
李狂越砍越快,越砍越兴奋。
床板随着贾瞎子身体的扭动而“嘎吱”作响。
红到发黑的鲜血顺着贾瞎子血肉模糊的刀口渗出,浸透他身上的蓝色毯子。
在大刀的挥舞下,成了一块黑紫的烂布……
在不知道砍了多少刀后,李狂才终于把肮脏的手从贾瞎子脖子上拿开。
此时的贾瞎子已经没了呼吸,一条胳膊直直地耷拉在床边。
鲜血如猩红的瀑布一般,从病床两侧流淌到地上。
就连贾瞎子的死相也是极其难看,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时,一群医护人员闻声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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