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容央正在试穿刚送来的嫁衣,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小姐!皇后娘娘派尚仪女官来了!”拂霜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还捧着容央刚摘下的耳坠。
容央连忙整理衣冠迎出去,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官站在院中,身后跟着八名手捧锦盒的宫女。
“臣女容央,见过尚仪大人。”容央行了标准的宫礼。
女官微笑还礼:“容小姐不必多礼。皇后娘娘特命下官送来大婚当日用的凤冠和首饰,请小姐过目。”
宫女们依次打开锦盒——第一个盒中是一顶璀璨夺目的九翚四凤冠,金丝缠绕的凤鸟口中衔着明珠,展翅欲飞;第二个盒中是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头面;第三个盒中是鎏金香球、玉佩等饰物......最后一个是正红色织金云纹的霞帔。
“这......”容央被眼前的奢华震撼了,“这不合规矩吧?九翚四凤冠是太子正妃才能用的,我还未出嫁......”
女官笑道:“陛下已经下诏,追封瑶华长公主为镇国昭仪长公主,您以长公主之女的身份出嫁,用此凤冠正合礼制。”
容央眼眶一热。她知道,这必是爹爹为她争取的殊荣。
试完首饰,尚仪女官又详细讲解了大婚当日的流程。从清晨的沐浴更衣,到入宫后的各项礼仪,事无巨细,听得容央头晕目眩。
“最要紧的是合卺礼。”女官特别强调,“太子与太子妃共饮合卺酒时,千万不能洒出一滴,否则不吉利。”
容央郑重点头,命拂霜一一记下。
女官临走时,忽然压低声音道:“容小姐,皇后娘娘让下官私下告诉您,大婚次日要验贞的白绢......已经准备好了特殊材质的,您不必担心。”
容央瞬间从脸红到脖子,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七月初六,大婚前夕。按北燕习俗,这一日女方要晒嫁妆,男方则送来催妆礼。
从清晨开始,相府中门大开,容央的嫁妆一抬抬摆满庭院,又延伸到府门外。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从绫罗绸缎到金银器皿,从古籍字画到香料药材,应有尽有。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正中的那套紫檀木调香器具,是容晏特意请能工巧匠打造的。
“听说没?容小姐的嫁妆里还有两个庄子三处宅院呢!”
“何止啊,那天香阁的地契也陪嫁过去了!”
“到底是容相嫡女,这排场都快赶上公主出嫁了......”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无不艳羡。
午后,东宫的催妆队伍到了。领头的是赵风将军,身后跟着三十六名东宫侍卫,抬着十八个朱漆大箱。
“奉太子殿下之命,特送催妆礼!”赵风高声宣道。
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各色珍品:南海珍珠、西域玛瑙、北疆狐裘......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通体雪白的玉雁,栩栩如生,象征着夫妻忠贞不渝。
容晏亲自出来接收,按规矩回赠了早已准备好的回礼——容央亲手绣的荷包、腰带等物。
傍晚时分,容晏来到女儿闺房。容央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明日寅时就要起身沐浴梳妆。
“父亲。”见容晏进来,容央连忙起身。
容晏摆摆手让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烛光下,父女二人相对无言,唯有更漏声声。
良久,容晏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这是你母亲最珍爱的玉佩,今日给你戴上。”
他起身为女儿系在腰间,手指微微颤抖。系好后,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在容央手背上。
“父亲......”容央声音哽咽。
“记住,”容晏强忍情绪,声音低沉,“无论发生什么,相府永远是你的家。若受了委屈,随时回来。”
容央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怀中痛哭。容晏轻拍女儿后背,就像从前那样。
七月初七,大婚当日。
寅时三刻,容央就被拂霜唤醒。沐浴香汤是用十二种花瓣和香料熬制的,洗完后肌肤留香,经久不散。
沐浴毕,六名全福夫人开始为容央梳妆。她们都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贵妇人,象征着将好运带给新人。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为首的夫人一边唱诵吉祥话,一边为容央梳发。
妆容精致却不浓艳,突出了容央本就出色的五官。最后戴上那顶九翚四凤冠时,容央几乎抬不起头——凤冠实在太重了。
“小姐真美......”拂霜看着装扮好的容央,不由看呆了。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眸若秋水,朱唇一点,珍珠面帘后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美感。正红色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随着她的动作,那些凤凰仿佛活了过来,随时会从衣袍上飞走。
辰时正,迎亲的乐声由远及近。
容晏来到女儿闺房,亲自为她盖上绣着百子图的红盖头。
“走吧,为父送你出门。”
相府正门前,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金吾卫开道,十二面龙旗迎风招展,六十四名乐工奏响《龙凤呈祥》。谢同銮身着绛纱袍,腰系玉带,骑着白色骏马,亲自来到相府迎亲。
当容央在父亲搀扶下走出府门时,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那通身的气派已经令人折服。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必珍视容央,此生不负。”谢同銮向容晏深深一揖。
容晏点点头,将女儿的手交到太子手中。这一刻,他仿佛又老了几岁。
容央被扶上八人抬的凤舆,轿帘放下的一瞬,她透过盖头缝隙,看到父亲站在原地,身影孤单得令人心碎。
迎亲队伍绕城一周,接受百姓祝福,然后向皇宫进发。所经之处,花瓣如雨,欢呼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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