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一团小小的有点透明的小团子窝在青年的肩膀处，见人不推开它，似乎是在担心自己摔下去，甚至伸手虚托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更是得寸进尺的轻轻仰头蹭了蹭他的脸。

系统按下传输按钮后，不同于以往，此次在脱离这个小世界的一瞬间，卫榆被拦了下来。

他按了按有些眉心，缓解那股眩晕，察觉到小团子有往下掉的趋势，下意识环手抱住了它。

卫榆与世界意识面面相觑，半晌笑道。

“……好久不见。”

稚嫩的像是小孩子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宛若牙牙学语的婴儿：“……啊……啊啊……”

青年像是听懂了般，点了下头。

“嗯嗯，我知道的。我现在很开心，还遇到了很可爱的系统……”

小团子幻化出的眼睛黑亮亮的，纯粹至极毫无杂质，天然带着充满神性的空洞神性，看久了却仿佛注视着黑洞，连魂魄都会被生生吸进去了，让人移不开眼睛。

卫榆稍稍偏离了下视线，轻轻摸了摸它。

他其实没想起来什么，也没有什么话与小团子说，做这一切完全凭借着莫名其妙的直觉。

要说小团子聪明一点，就会发现人类的狡诈心思。

只是它在世界意识中，算得上是初生的神智，并不能理解这一点，而且它喜欢的人类温温柔柔的，说话也轻轻的，让它不能拒绝。

“我得离开了，要不然有人会担心的。”

小团子“啊”了一声，不舍的碰了碰抱着它的那双手。

亘古不变的空间恢复了平静，丝丝浅浅看不见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看似杂乱却如同因果般有始有终。

小团子绕着这一片空间，寻了个舒服的窝，身上似乎还带着人类留下来的余温，这让它产生了一点类似“高兴”的情绪。

它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淡，不一会儿陷入了沉睡。

卫榆刚刚落地，还没站稳身子，怀里一沉多出了一个光团，他稳稳的把007 捞住。

“宿主。”

光团松了口气，卫榆没有耽搁太久，系统没发现卫榆刚刚被世界意识掳走了，传输的通道有点延迟也正常。

“我们要……”

007说到一半，脖子很明显的僵住了，它慢半拍的缓缓转过头，与一旁的1206和左乐川对上了视线。

光团“咻”的一下就飞到了空中。

007咳嗽几声，表情严肃，看向1206。

“局里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情况，一会儿会有人过来……”

1206表情没什么变化，左乐川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他拧了拧衣角，动作带着些紧张。

许是情绪太过紧绷，导致了反弹。

左乐川松懈下来，浑身散发出一种“随便吧”的摆烂气质。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离开了，卫榆跟着过去做了笔录。

出来的时候见人靠在墙角，看向签名那一栏的目光带着犹豫。

位面局在某些方面追求这种带有偏现代契约方式的形式，左乐川手上的“xx编外宿主同意书”是由特殊能量幻化而成，被人这么捏在手里都没见起一丝褶皱。

“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悦耳声音传入耳中，左乐川抬起头，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晃了下眼。

在位面局里，宿主都是使用的本来面貌，他以为先前见到卫榆那副清雅绝尘的壳子，是有修真界这种特殊小世界中洗经伐髓灵气滋补的加持。

“没，我……我只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纠结，漫长的岁月让他原本的少年心气折得一干二净，他遗忘了很多东西。

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可他似乎已经生不出什么动力了。

或许留下来的，只是一具曾名为“左乐川”的空壳。

那股颓废空洞的情绪沼泽般要把人拖下去，越是挣扎陷下去的速度越快，什么都不做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怎么会呢？”

卫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头黄毛微卷，被他弄得有些乱了。

左乐川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短裤，一副勤勤恳恳的复习期末周的大学生形象，他惊讶的抬起了头，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有礼的青年会做出如此……

呃，他看着对方脸上因为自己乱得很像什么鸟窝，嘴角向上扬了好几个幅度，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在心里补充了后面的话。

活泼的动作。

左乐川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情绪生动，活力满满。

这才像是年轻人的样子嘛。

“嗯。不知道1206有没有跟你提过，要不是你，它或许撑不到我们的到来，也回不到位面局。”

左乐川呆呆的点了下头，系统是跟他提过有些功能只有在与宿主绑定时才能使用，只是他并没有想过这一点。

“而且，也不只是谁都能坚持那么久的，哪里是什么都不会的人能做到的……”

有些凌乱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眼睛，左乐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怔怔的看向注视着自己的青年。

“位面局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就算是招编外宿主也是有要求的。”

青年收回手，一本正经。

他眼睛弯了弯，眉眼温和，语气肯定。

“左乐川，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鼻尖一酸，左乐川眨了眨眼睛，他其实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这会儿却莫名让人感觉傻傻的很好骗的样子。

像是早就坍塌封闭了的路口迎来了一抹气流，宣泄不出的情绪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挤着要离开。

有什么泛空泛白的东西要生出色彩，左乐川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这世界的鲜活明亮。

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几次张了张嘴巴，才磕磕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来。

“谢……谢谢，卫前辈，我……”

面前的青年状似苦恼的挑了下眉，语气轻轻的带着点无奈。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没必要这么称呼我，日后大家都是同事，叫我卫榆就好。”

左乐川尝试开口了几次，最后如他所愿。

“谢谢你，卫榆。”

007等出了办事厅才开口，“榆榆帮他是因为喜欢他吗？”

它总觉得宿主对待左乐川有点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它也说不出来。

那个傻小子哪里有特殊的地方引得宿主的注意了。

幸好对方不是系统。

“帮？算不上。”

就算没有他，左乐川依旧会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回家的希望。

在被困的那段漫长的时间，他或许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对方这会儿只是暂时没转过那个弯，卫榆最多不过是作为知情人给了他一些正面反馈。

见007继续看着他，显然在等他继续说话。

卫榆笑了笑，把光团抱在怀里，顺手摸了摸它，与先前摸人脑袋的动作如出一辙。

“说是喜欢也不准确，若真要形容，应该算是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