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寂静的大殿只有崇明帝怒骂的回响声。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生怕触怒正在气头上的崇明帝。
李启仁脑袋磕的砰砰作响,额头破了皮,鲜红刺目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大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看得人生理性不适。
伤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但他此刻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卑微的跪在地上。
口中不断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冤枉啊!”
崇明帝怒极反笑,“冤枉,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桩桩件件写的明明白白,哪件冤枉了你。”
“平日看你老实可靠,朕信任你,才让你接手赈灾事宜,但没想到,这次是朕看走了眼。”
崇明帝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你竟然敢跟地方官狼狈为奸,对灾民的米粥做手脚,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害的多少无辜百姓惨死。”
遭受雪灾酷寒的贫苦百姓,本就一直在苦苦支撑,又吃不饱穿不暖,如何受得住。
崇明帝每说一个字,李启仁的身子就抖一下。
直到现在,证据确凿,他依旧死不承认。
痛哭流涕,“皇上,微臣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吞赈灾银两啊!”
“一定,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栽赃嫁祸给微臣,微臣完全不知情啊,求皇上明鉴。”
“混账!”
崇明帝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青花缠枝茶盏狠狠砸了下去。
茶盏在李启仁额前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糊了他满脸,几片茶叶黏在裂开的伤口上,触目惊心。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伏在地,额头贴地高呼,“皇上息怒!”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却压不住崇明帝滔天的怒火。
他亲眼见过那些可怜百姓,因为官员贪污,私吞银两,导致百姓们得不到妥善安置,只能等死。
平日,官员们私下有来往,怎么胡闹,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独,崇明帝见不得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把百姓的命当回事。
“证据确凿,你还敢说冤枉。”
“来人!”
崇明帝懒得再跟他多说。
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两名禁卫齐步走了进来。
“将李启仁,押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家眷,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接近年关,崇明帝不想见血,免得不吉利。
“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李启仁疯狂挣扎,头发散乱的像一个疯子。
但他的力气怎么抵得过禁军,还是被强行拖走。
直到他的声音彻底消失听不见,崇明帝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都起来吧。”
“谢皇上——”
“李启仁该死,涉事的地方官朕也已经派人押送回京,但朕知道,除了他和当地的官员,肯定还有其他人暗中参与。”
崇明帝往底下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低垂着眼睑,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却能看清楚他们的表情。
“太子。” 崇明帝点名道。
“儿臣在。”
“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务必将牵扯进的人给朕查清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儿臣明白。” 君承衍沉声道。
“父皇,不如让儿臣协助太子,儿臣必然尽心尽力,绝不懈怠。”
君陌郢突然站了出来,主动请缨。
“你甚少参与这种事,经验不足,还是由太子去办为好。” 崇明帝拒绝的意思明显。
可谓半分不给大皇子的面子。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皇子主动提出为君分忧,却被崇明帝以‘经验不足’的理由拒绝,这不是明晃晃说他不如太子么。
君陌郢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和不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郁。
父皇永远都是这样,偏心太子,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父皇的认可。
“是。”
君陌郢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忍住没让自己显露出失态。
他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朝中大臣看到这一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各自感慨。
大皇子何必自取其辱呢,明知道皇上不会答应。
前些年,太子经常带兵出征,甚少参与朝堂。
当时,皇上颇为看重大皇子,毕竟除了嫡子,就数长子珍贵。
太子殿下在外无法为皇上分忧。
二皇子和三皇子又不是个着调的,整日不务正业,溜猫逗狗。
四皇子沉默寡言,对朝中事务不感兴趣。
皇上便将许多事情交由大皇子代为处理,对大皇子亦是寄予厚望。
然而,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却让皇上大为失望。
倒不是大皇子态度疏忽懒怠,而是他的确能力不足,有些事情他根本解决不了。
譬如,之前陇西大旱,当时皇上便将赈灾要务全权交给大皇子处理。
然而,结果却不如人意。、
地方豪强勾结粮商,暗中囤积居奇,河道年久失修,引水渠多处淤塞。
更棘手的是,各州县为争夺赈灾款项,互相推诿掣肘。
大皇子虽日夜操劳,却因缺乏统筹全局的魄力。
既镇不住地头蛇,也协调不了各方势力。
最终,尽管朝廷拨付了足额钱粮,灾情却因调度混乱而迟迟未能缓解。
自那之后,皇上很少再派给大皇子要务。
直到太子回京,安定下来,不再执着于带兵征战。
皇上便逐渐将权力下移,将政务慢慢交由太子。
太子能力突出,即便一直忙于打仗,他的治国能力却不含糊。
刚接手朝堂便展现出惊人的才干,皇上大为满意。
唉...
大皇子和二皇子统筹一线,一直与太子暗中争斗,不止他们清楚,恐怕皇上心里也门清儿。
也不能说皇上不疼爱大皇子,毕竟大皇子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生的第一个孩子,焉能不疼爱?
比起后来再多的子嗣,第一个,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只是,与太子相比较,就得往后靠了。
李启仁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朝堂又重新开始了讨论。
大臣们各怀心思,你呛我一句,我骂你两句。
云麓国。
“麟儿,父皇将出使君国的任务交给你,你务必行事谨慎,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云麓太子云麟恭敬的站在云麓皇帝面前,掷地有声,“父皇放心,儿臣必定不辱使命。”
皇帝‘嗯’了一声,“朕派你前去,主要目的,就是与君国太子打好关系,最最重要的,就是帮助你皇妹,想办法接近君承衍,成为东宫侧妃。”
闻言,云麟脸色一变。
连忙制止,“父皇三思,君承衍向来不近女色,除了君国户部尚书之女,慕晚棠,其他女子无一例外得到君承衍的青睐。”
“而且,当初北夷想将嫡公主赠予君承衍,到头来,还不是被君承衍转手给了君国四皇子,还被灭了国。”
云麟沉声劝道,“我们和大夏皇帝都表明过,想将公主嫁给君国太子,以表交好,不还是被回绝了吗?”
“现在,君国和云麓尚未成敌,我们也可安稳度日,若是执意算计,恐怕会让云麓与君承衍彻底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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