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儿不是不想看赵琮脸色,而是太矮了,看不见!
只能抱着大腿,“爹爹,听说七叔要把美人娶回府,您再没动作,枫儿以后就要叫她七婶了!”
别看他小小一个人干不了什么,但他能让你什么都干不了。
赵琮单手把小不点拎起来放在大腿上,仓盈立刻把桌上折子收拢到一边。
赵琮问,“你想叫她什么?”
枫儿认真回答,“娘!”
赵琮笑意未达眼底,“孤把你过继给七弟,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枫儿立刻伸长手臂要环他脖子,但赵琮太高了,他够不着,十根手指都快把他肩膀处的云纹捏皱了,“我不要,我不要!”
“我生是爹爹的人,死是爹爹的鬼。”
赵琮挑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他不说话,枫儿又假哭,“狠心的爹爹,为了富贵抛妻弃子···”
赵琮到底揪着这小子的后领把人从胸口拽出来,枫儿眨了眨星星似的眼睛,在四目相对中,用手指沾了舌头上的唾液就要往眼睛下头抹,被赵琮一把抓住手腕。
仓盈用帕子赶紧给小殿下擦干净手指,“小殿下不能吃手指。”
赵琮冷冰冰道,“跟谁学的?”
枫儿吹头丧气回答,“戏文里就这么唱。”
怪不得背书写字就困,敢情偷看戏本子了,也难为他大字不识几个!
枫儿怕他生气,使尽浑身解数撒娇,硬是缠着赵琮答应小年带他上街玩儿才算消停。
奶娘抱走枫儿后,赵琮也没心情看折子了,轻骂了一句,“这小崽子。”
仓盈给他整理好衣裳,“小殿下活泼可爱,真是玩闹的年纪。”
赵琮到底也不曾真的拘束过他。
仓盈看他心情不错,便道,“昨日凤依宫传来消息,相爷有意让清婉小姐和敬王完婚,给嬷嬷送了银子试探宁贵妃口吻。”
赵琮眯眼,“林清婉是半路回来的江家小姐,在外头名声不好,还被迫屈服江燕婉之下。贵妃不会同意。”
仓盈点头默认,“但王爷喜欢,贵妃一向都给王爷面子。”
赵琮冷冷挑眉,“孤的七弟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三年前那个被他称之为心肝的女人不也照样被他放弃。”
“他护着林清婉,不过是因为孤放出消息,林清婉才是江家血脉。相府一直对他虚与逶迤,连女儿都是从小培养的赝品。”
“他接近林清婉,却不提名分,足以证明他只是想给江肃难看。”
仓盈躬着身子,“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之中。”
赵琮想到林清婉,水源镇初见、再后来便是当街吐血倒在自己怀中。
苏醒后大快朵颐,对自己毫无防备。而他身份暴露后,她收起那份熟络,规矩有礼,进退得当,时不时把感激挂在嘴边,看着真诚,却很疏远,唯独在陪枫儿的时候才显得不那么浑身是刺。
赵琮交握身前的十指微微弯曲了一下又恢复如常,“让童笛问问她,那条制毒线···”
他顿了一下,“罢了。”
反正小年要带枫儿出去。
*
长街热闹得紧,来来往往的人都挤在糖瓜堆前,生怕晚一刻,东西就卖没了。
敬王坐在燕归楼二楼窗前,绛紫色中衣笼着他一身的宿醉未醒。榻前蹲着个小倌儿,说是捶腿,捶着捶着就往大腿根儿上摸。
赵琰嗤笑,“别白费功夫,本王在外头怎么玩都行,就是不睡脏人。”
小倌儿眼波流动,“奴才是干净的。”
赵琰一脸嫌弃,扒拉开腿间那双手,“本王送你重新投胎一回,就相信你是干净的。”
小倌儿打了个寒颤,“王爷饶命。”
“滚。”
小倌儿连滚带爬出去后,赵琰起身到了靠墙的位置,近侍掀开墙壁挂着的画,露出个圆棍粗的小洞,不但能听见隔壁说话声,人都看得清楚。
江燕婉给阮先生的茶水中下了致幻的药,等他察觉不对已来不及。
迷迷糊糊中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既有和清婉相知相识的过往,还有自己这些年压抑的**和懊悔。
然后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昏迷中还在唤清婉。
江燕婉规规矩矩跪在赵琰身前,“王爷,此人和清婉私定终生,不清不白。”
赵琰面无表情,“所以呢?”
江燕婉杏眼含春,满是委屈,“三年前的事是父亲和阿麟的错,王爷要怪就怪罪他们,燕婉对您一直真心一片。”
“燕婉记事以来,学得做的,都是因为王爷的喜好。”
“没有人比燕婉更会伺候您。”
她现在没有退路,也没有骄傲了,跪趴着过去,“求王爷别不要燕婉。”
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赵琰,赵琰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现在这不值钱的样子。
他用一根手指抬起江燕婉下巴,审视如同挑选货物,“你说她不干净,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坐上敬王妃的位子?”
他一字一句如天雷劈下,“你、这、个、赝品。”
江燕婉眼眸一颤,只觉天塌地陷,“王爷说什么····我是江家的女儿,是相府的大小姐。”
赵琰一把将人推倒,眼中露了凶恶,“卑贱的血脉就是江肃给本王的忠心?”
“把本王当傻子一样哄骗好玩吗?”
江燕婉呼吸都停滞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琰冷若冰霜的眸子,拳头一点点握紧。
是父亲告诉王爷的?不,不可能。
是林清婉,一定是林清婉!
江燕婉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了相府的,无论夏言问什么,她都没反应。
王爷知道她不是江家女儿,嫁进王府没有希望了,若被退了亲,她以后怎么办?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如果满京城知道她是个假千金,那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林清婉,你真的要害死我!
你为什么要回来!既然给了我身份地位,为什么还要回来抢走!
江燕婉几乎揉碎手里的帕子,“我绝不能输。”
夏言见她开了口,忙不迭道,“小姐,奴婢今儿在燕归楼打听到一个消息。他们说每次伺候王爷的人必须是干净的,旁人手都没摸过的那种。”
江燕婉皱眉,“这些话,你觉得我喜欢听?”
“小姐别急。”夏言上前在她耳边道,“但凡王爷要宠幸的都被带去城郊花圃,然后就查无此人。”
江燕婉道,“这个早有传闻,说他们得了王爷欢心,王爷给他们自由,放出城了。”
毕竟是皇族,风流一夜说得过去,养那么多乱七八糟人就不合适了。
夏言颤巍巍道,“那只是传言。燕归楼的下人给王爷送落下的外衫,在花圃外头听到了···”
江燕婉身子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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