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从珠江口爬上来,先是舔了舔威远炮台的残垣,又掠过太平旧街的骑楼,终于一头栽进新修的大道去了。柏油路晒得发软,汽车驶过,便留下浅浅的辙痕,不多时又自行平复了。
海鲜市场的腥气照例是浓的。鱼贩们将冰块砸碎,铺在石斑鱼和花蟹上,那冷气便与暑热厮杀起来,化作一团团白雾,缠绕在买主的裤腿边。一个赤膊汉子蹲在摊位前,手指戳了戳马鲛鱼的鳃盖,鲜红的血色便沾在他指甲缝里,一时竟洗不掉了。
制衣厂的女工们趁着午休溜出来,三三两两蹲在榕树下。她们嚼着五块钱的盒饭,油汗从额角滑到下巴,也顾不得擦。树影婆娑,在她们青白的工作服上投下些不规则的光斑,忽明忽暗,像是老式电视机里的雪花点。
黄昏时分,跨海大桥上堵满了货车。司机们探出头来抽烟,烟灰随风飘散,有的落在海里,有的粘在隔壁车道的集装箱上。那集装箱刚从码头卸下,蓝漆皮上还印着褪色的英文字母,在夕阳里显得格外落寞。
夜市亮灯后,卖凉茶的阿婆照例坐在塑料凳上打盹。她的铜壶擦得锃亮,却少有人问津。倒是隔壁的奶茶店排起长队,少男少女们捧着冰饮自拍,闪光灯明灭间,将阿婆佝偻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忽长忽短。
咸水歌的调子不知从哪家店铺飘出来,断断续续的,刚钻进耳朵就散了。
“婷姐,蜡染裙还真的接到了单子,看来当初我们的思路是对的。”吴燕妮端着一杯咖啡,笑盈盈的说。
“一个多月了,再不出单的话,这公司也就关了吧。”叶雨婷似乎没太多的兴致,投了几个项目,就这家外贸公司目前还没有挣钱。
“这次可是大单,我觉得值得高兴。做任何一件新的事情,从0~1是最难的,,,”吴燕妮的心态不一样,她不计较暂时的得失。
“妮姐,张琴妹妹的电商就做得很好。我现在才发现,国内的市场也很值得开发。”叶雨婷放下咖啡杯,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包香烟,掀开烟盒盖子,抖了一只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吴燕妮轻声问道。
“我前几天去了张琴的工厂,特地去参观了一下她那一间接单室,以前就三张台子,而现在,有12个人了,,,”叶雨婷把烟点上火,抽了一口后才说。
“张棋是做淘宝还是做天猫?”吴燕妮也被勾起了兴趣。从三个人扩张到12个人,那就说明业务量肯定是有增加的,不然谁也不会白白花钱来去养着一帮工作人员。
“我问了一下张棋,两方面她们都有在上架。”
“这样呀,,,,对了,张琴这个妹妹不是说要结婚了吗?”吴燕妮的思路又开始跳跃了。
“他们挑在六月一号结婚,挑了个儿童节来办酒席,想想就有点好笑。”叶雨婷总算笑了起来,带着那么一丝丝的苦笑。跟张棋结婚的男人王强,曾经也说过很爱她。
“都怪我说跑题了,婷姐,喝完咖啡后,我们去一趟美琪姐的工厂吧。”
“去那里干嘛?外面好热呀。”叶雨婷似乎不想动。
“去看看蜡染裙的生产情况。再谈一下,在淘宝和天猫上推广服装的事情。”吴燕妮从来就不是一个守旧的人,应该说她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有利可图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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