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帐子中。
容妈妈看着眼前不断向沈砚青一行人逼近血雾,脸上却看不见多欣喜。
相反,
她眼底的急色愈来愈浓。
她一边关注着血雾里的动静,眼角的余光,不停瞥在红娘子身上来回扫动。
口中如祈祷般,喋喋不休地喃喃着:
“快点快点快点!!”
而床榻的一角。
红娘子正哆哆嗦嗦地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上布满了哭干的泪痕。
蓦地,
她充斥着畏惧的双眸,若有若无地掠过一抹红晕。
时刻关注着红娘子的容妈妈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幕,神情陡然一颤。
她手忙脚乱地攥起银针,凶狠狠地朝红娘子的脖颈扎了过去。
红娘子凄厉的哭嚎再次响起。
容妈妈手里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留情,一连扎了十几下,直到红娘子彻底昏死过去,她才悻悻罢手。
然而。
她面上神色仍旧看不出半点轻松。
密密麻麻的汗液疯狂在她额头分泌,脸上的横肉,在急火中像是要炸开来一样。
对面那些人还以为她对这个小杂种针扎打骂,可以随意拿捏。
但是。
只有从小将红娘子养大的她知道。
这个小杂种,从来就不只是一个痴呆的傻子!
外人只会被她现在这般怯怯弱弱的模样迷惑。
绝无法想象得到,她体内,究竟还藏着一个怎样可怖的怪物!
不!
怪物都不足以形容。
那是一尊魔头!
一尊出生便带着无尽的恨意,憎恶世间一切的女魔头!
当他们变为邪祟的那一刻,容妈妈便清楚的明白。
一旦那尊女魔头从小杂种体内苏醒过来。
迎接自己的,
将会是怎样痛不欲生的命运!
所以。
她不断给小杂种找相公,不断针扎打骂。
拿这些她生前最惧怕的东西,日日夜夜、循环往复地刺激她,折磨她。
唯有如此,才能将那女魔头死死镇压在小杂种身体里。
可今夜,
小杂种一直没等来第二个相公送进红帐。
那尊女魔头居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这!绝不能行!!
“这些人到底还在顽抗些什么?!”
“快死啊!!!”
容妈妈急得火蹿脑门,咬牙切齿地抬首看向红帐外的血雾。
正这时,
她看见沈砚青孤身一人,倏然踏步向前,投身血雾之中。
容妈妈煞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她欣慰地喃喃起:
“快了快了快了……”
血雾中。
却见沈砚青猛地抬眸,周身玄冥阴炁骤然翻涌。
他五指虚张,气旋深处的琉璃宝盏嗡鸣震颤。
一座虚幻宝盏虚影自气旋中浮起,盏口倒悬,如鲸吞海饮般将周遭血雾疯狂牵引。
“来!”
沈砚青低喝一声。
看到这一幕。
红帐内,容妈妈脸上的急色更加平复,甚至不由轻哼起来:
“哼!自寻死路!”
下一刻。
林间的猩红果然猛地发狂。
那黏稠的血色雾潮,骤然凝成千万条赤蛇,汹涌地撞入沈砚青的胸腔。
顺着经络,钻入体内。
顷刻便化成了千万柄锈刀,暴戾地刮向沈砚青身体的每一寸。
而正这时。
感受到血雾中弥散而来的污浊晦气。
琉璃宝盏在气旋中疯狂旋转,盏沿垂落的流苏簌簌颤动。
一缕清清濛濛的辉光自丹田而起,不断扩散向沈砚青的四肢百骸。
就当污秽血气与这辉光一相逢,霎时便被碾作碎星般的金红血精,顺着经络奔涌冲刷。
下一瞬。
剧痛在刹那间撕开皮膜!
“嗬——!”
沈砚青一声闷哼,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只感到皮肤下似有岩浆游走。
筋肉、骨骼、脏腑。
每一寸都在崩裂。
“咕咚!”
体内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剧痛如万蚁噬骨。
沈砚青额角青筋猛然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可他唇角,
却扯出一抹狰狞而欣喜的笑容。
污秽净去。
这些血雾的精华在玄冥阴炁的裹挟下,于经脉中来回奔涌。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经脉不断的崩溃断裂,又迅速被状若丝绦的猩红血精重新续接。
内视中,
干涸的丹田被浑厚血气灌满,连骨骼都镀上一层暗金纹路,恍若上古凶兽的骸骨。
“再来!”
沈砚青猛然睁眼,双瞳竟泛出血雾般的赤芒,毫不掩饰地流露贪婪。
这时。
眼见血雾渐渐稀薄,沈砚青依旧岿然而立。
容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她尖嚎着拍打床榻:
“你做了什么?!”
然而,
即便她反应过来,又能改变什么?
她什么都阻止不了!
只见沈砚青双目赤红如焰,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血雾漩涡在他周身疯狂坍缩。
肌肤下的血肉如沸水翻腾,骨骼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
冥溪音在气旋中尖声大笑:
“主人加油!猛猛的!”
赵飞鲤站在后方,剑锋低垂。
即便她事先已听到冥溪音与沈砚青的谋划。
此时也不由心神震荡。
她凝视着沈砚青单薄的身躯,仿佛看见饕餮临世。
此地萦绕的所有血雾,竟真被他一点点吞食干净。
那些痴肥恶鬼在她剑气中爆开的残躯尚未落地,便在半空干瘪枯萎,化作飞灰飘散。
片刻后。
直到最后一丝血气没入沈砚青天灵。
沈砚青身形猛然一颤,他背脊猛然弓起,脊椎节节发出龙吟般的节节爆响。
蒸腾的气血中。
沈砚青的衣袍破碎成褴褛,暴露的皮肤上隐隐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汇聚成一个狰狞的图腾,宛若一尊神魔。
但这图腾仅仅停留了一瞬,便又在沈砚青体表血雾的掩盖下悄然隐没。
无人窥见真容。
“痛快!”
少年抹去唇角血渍,眸中赤芒渐褪,裸衣之下,肌肤莹润如玉,却透着凶兽般的压迫感。
沈砚青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指节轻握,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这就是体修的快感。”
下一刻。
他豁然抬头,看向床榻红帐。
“飞鲤。”
“属下在!”
沈砚青眼底闪过凶光:
“全力出手,帮我破开那座守护灵阵。”
“我来让这头丑猪也尝尝,针扎到底是什么滋味!”
“是!”
赵飞鲤一声应下,手中握着的青锋上,再次激荡起灵力黑线。
可这时。
一道阴瘆瘆的女声,突兀地在床榻上响起。
“不用了。”
“我的好妈妈要享用这种珍馐美味,怎么轮得到外人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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