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鲤,帮他冷静冷静。”
“是。”
一道幽亮的剑气瞬息擦过沈砚青眼前,恍如飞射的激流,直奔老马而去。
“娘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此时的牢马仿佛失了神智,拳头表面,灼白如焰的太岁真罡骤然聚拢。
下一瞬。
他竟是不管不顾,打算和赵飞鲤的剑气硬碰硬。
砰!
结果可想而知。
太岁真罡在接触到剑气的刹那,便顷刻瓦解的一干二净。
老马整个人如同沙包一般,被剑气横扫着倒飞出去,直直撞上一根树木,结结实实地昏死过去。
“相公!!!”
看见此幕。
红娘子凄厉地发出一声尖叫,声音悲痛欲绝。
她猛地抬眸看向沈砚青。
眼底噙着泪,好似真与老马伉俪情深。
“相公为什么要让相公出手打相公?”
红娘子语无伦次。
若她不是一头邪祟,旁人只会将她当作一个傻子。
傻子……
沈砚青神容蓦然一怔,脑海中陡然想到一个名词。
天使综合症。
也称快乐木偶综合症。
这是沈砚青前世听说过的,一种极为罕见的遗传性疾病。
这类患者常面带微笑,表情愉悦,看似“天使”一般。
但他们同时往往带有严重的智力低下,情绪易激等症状。
沈砚青并不确定红娘子的表现,是否一定完全符合前世这种疾病的临床表现。
这点不重要。
重要的是,打开一个思路,来解释红娘子的身上的问题。
大胆假设,严谨推理。
红娘子这头邪祟的神智,与常人相比,存在着严重缺陷。
那如果这种缺陷……不是她变成邪祟才有的。
而是……与生俱来的呢?
这时。
被红娘子的魅惑之音慑乱心神,按住容妈妈的亲兵出现了片刻松懈。
容妈妈随即抓住这个空隙,连滚带爬地跑到红娘子床榻边,疯狂摇晃起床尾的栏杆。
“娘子,快!快收了他们!”
嘶哑的声音中,恨意绝绝。
赵飞鲤和十三位亲兵气息瞬间翻涌,严阵以待。
然而。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
此时的红娘子,却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她蜷缩着环抱住自己,脑袋埋进膝盖,声音跟着身体一起微微发颤。
“容妈妈,他……他们好凶啊……”
话语一出,周围的阴风跟着短暂一滞。
而下一刻。
老媒婆肥猪一般的身躯,忽地跳上床榻。
啪!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竟是容妈妈一巴掌,火辣辣地甩在红娘子脸上。
“说没说他们都是你相公!!”
“我说没说让你赶紧收了他们!!”
容妈妈跪在红娘子面前,双手恶狠狠地扯过她的头发,两只眼睛像死鱼一样暴凸外露,尖叫着:
“你这个杂种!”
“出生就害你爹娘被浸猪笼,害我这个英国公府的一等丫鬟被驱赶出府。”
“好妈妈我菩萨心肠,以德报怨,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拉扯大,你就这么不听我的话,一点也不懂报答我?!!”
红娘子瞬间被吓到大哭,泪如泉涌。
“噫呜呜……对不起,容妈妈……”
“我错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错了有什么用!!!”容妈妈被老马扇肿的猪头脸上,五官都在扭曲,唾沫飞溅地嚎叫道:
“每次都说错,下次还不听!!!”
“你这个杂种!!”
“扫把星!!”
“克人精!!!”
“噫噫噫……呜呜呜……”
红娘子在咒骂中崩溃。
“哭!就他妈知道哭!”容妈妈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还不解气。
老肥婆瞪着眼睛,抓向脑袋上的发鬏,竟是拔下了一把尖锐的银针!
扎人的银光刺入红娘子的眼眸,她浑身上下瞬间如同筛糠一般距离颤抖起来。
“好妈妈!好妈妈不要!!!”
“我找相公!我每天都找相公!!”
“晚了!错了就要挨罚!”容妈妈面目狰狞地龇牙咧嘴。
攥在手里的那把银针,凶残狠毒地朝红娘子背上扎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赵飞鲤彻底忍不住了。
“主公!”
沈砚青心领神会,愤然颔首:
“做你想做的事。”
下一刻。
赵飞鲤倏然踏步,手中三尺青锋上黑线般的剑气颤乱激荡。
剑身掠过长空,
犹如漆黑夜幕中,暴躁狂舞的雷蛇!
似是感受到奔袭而来的杀机。
床榻上,
红帐蓦然低垂。
一层殷红的灵光凭空涌现,化作了一道屏障。
赵飞鲤含怒刺出的青锋,居然在这缠绵的红光中停滞。
锋刃上激荡的黑线灵力,也被消融的一干二净。
这是……守护灵阵!
赵飞鲤见势不对,立即抽剑脱身,身形骤然倒退。
而这时,红帐里。
容妈妈手中尖针宛若毒蛇,狠狠楔入红娘子雪白的后颈。
嗤!
皮肉撕裂!
红娘子绷紧的脊背剧烈痉挛,破碎的血花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泼洒成点点红梅。
“啊——!!!”
一声凄惨的哭嚎,顿时撕裂了夜色。
床榻上的红帐,明明是一座守护灵阵,此刻却成了谋害她的帮凶。
这一幕,
不说赵飞鲤,就连沈砚青也不由看的血脉贲张,青筋暴起。
先前黄皮纸上晕开鬼脸,带着他的心神,回顾了红娘子出帐前两天的情形。
在那些画面当中。
沈砚青一直未见到红娘子的真容。
他看到老媒婆驱使着小鬼,到处为红娘子巡狩相公。
而老媒婆身上,又没有表现出任何修为。
沈砚青便只当这个老女人,并不存在什么威胁。
而此时,
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位红娘子。
却是豁然明悟。
一个智力低下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去做暗娼?
这座红帐子里真正的邪祟,从来都不是坐在床榻之上的红娘子。
是容媒婆!
【她不求财,但求色,喜好虐癖。】
黄皮纸上的这句话,不是红娘子自己说的。
而是,容妈妈招揽客人的话术!
沈砚青撑起眼皮。
看着床榻上还在一扎一扎刺着红娘子的容妈妈,眸底杀意之浓都要溢出。
他第一次,
这么想把一个人撕成碎片!
这时。
容妈妈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披头散发地抬起头,正迎上沈砚青杀意凛冽的眼神。
俄顷。
她那张煞白丑陋的脸上,兀地皱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小相公,进来玩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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