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急促的闹钟声响起,头昏脑涨的苏云希从梦中被惊醒。
她无力的坐起身,长叹一声:又做梦了,这梦是没完没了了。
她换好工作服,全身无力的拖着虚脱的身体到卫生间,机械的刷牙洗脸,扎头发,然后就是到门口换好鞋子,打开门,去楼下的早餐店。
同样的一份豆浆加一根油条,同样被早餐店老板数落
“云希,又熬夜了吧,就算年轻也不能这样糟蹋身体呀”
苏云希还是同样的回以一个微笑,再点头示意她听见去了。
吃完早餐,沿着这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走到家佳超市,打卡上班。
这样的日子,苏云希已经重复的过了五年。
开早会前,她的同事兼好闺蜜杨梅给她端来一杯热水,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她有点心疼:
“又做梦了,上次到柏山寺求的符也没用么”
“没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习惯就好”
苏云希懒懒的靠在杨梅身上,手里捧着热水,驱散身上带着的寒气。
苏云希和杨梅都是这个县城城郊一家福利院的孤儿,听院长苏妈妈说,她被捡到的时候大概只有一两个月大,被人丢弃在路旁的玉米地里。
苏妈妈把她抱回来快半个月了,才知道她是个傻的。
整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不过还好除了智力有问题,身体其他都正常。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被丢弃,丢她的人甚至连出生年月日,姓名都不曾留下,可见有多厌恶她。
而因为她的不哭不闹,苏妈妈也挺省心,交给了比她大三岁的杨梅。
福利院没有多余的阿姨照顾,所以都是大的带小的,哪怕你还是个孩子,也没资格挑剔。
还好,苏妈妈是个很有爱心的院长。
杨梅是被人嫌弃是女孩丢到福利院的,被捡来的时候也只半岁,比苏云希好的是她的父母给她留了个名字,而苏云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是跟着苏妈妈姓的。
就在苏云希八岁那年,在福利院的草坪上玩耍,被调皮的小朋友把牛筋草打成的结绊倒了,头磕在石头上,出了血,导致昏迷不醒。
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苏云希发现,她不傻了,能听懂别人的话,能笨拙的学着别人做事,除了瘦了一些竟然没有任何症状。
身边的人都说她是傻人有傻福,摔一跤把自己摔好了。
可接下来日子,苏云希有个奇怪的现象。
她每晚都会做梦,只要睡着,那梦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清晰无比的出现,并且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记得所有做过的梦。
一开始只做一个梦,梦里是古色古香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总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虽模糊不清,却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坚毅。
他刻苦地习武,一招一式都充满力量。
随后,他又会坐在桌前,认真习字,一笔一划,专注而执着。
后来,她过完九岁的生日,她的梦又多了一个故事。
也是古代那种环境,一个很破旧的农家,住着三代人。
男女老少,虽贫穷却也其乐融融。
而且苏云希还惊讶的发现,梦里也有一个小婴儿,和她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痴傻。
可和她不同的是,她的家人没有丢弃她,哪怕在那种饭都吃不饱的前景下,却也把她视若珍宝,但凡有点钱,家里人都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
作为一个旁观者,哪怕在梦里,苏云希都无比羡慕渴望这样的家庭氛围,可梦醒了,她还是那个从出生就被丢弃的苏云希。
就这样,两个故事轮流出现在苏云希的梦里,她在长大,梦里的人也在长大。
她看着梦里少年从稚嫩的脸庞长成一个身高一米九,一个背影就能万人迷的男子,看着那那个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傻女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惜还是看不清所有人的脸。
苏云希每天也仿佛活在了两个世界里,睁开眼是要为生活奔波的她,梦里是渴望家的她。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苏云希感觉总也睡不够,每天做梦让她感觉她好像整晚都没睡一样,每每第二天起来,总是无精打采的。
就这样,长到了18岁,勉强混了个高中毕业的她出了社会,被比早出来三年的杨梅带进了超市,做个普普通通的理货员。
这一干就是五年。
苏云希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这五年如一日的日子。
虽然工资只有三千块,但是在这消费水平不高的小县城,除去所有生活开销,还有固定每个月打给福利院的五百块钱,还能剩个一千块钱,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五点半下班后,正准备回家后苏云希被追上来的杨梅叫住:
“云希,明天就是你二十三岁的生日了,你有什么打算么,还是像往年一样请假睡一天?”
“还是老样子吧,没有比睡觉更能引起我兴趣的事了”苏云希懒懒的说。
“云希,我感觉你精神好像比以前差多了,实在不行就到大医院看看”杨梅担心道。
“没事,就是感觉好像这一年里除了像往常一样做梦,总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只大概能听见“回来”两个字。
其他的也听不清,到医院看过,没什么问题的,大概还是因为做梦没睡好,明天好好睡一天就好了”
“那好吧,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有事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你也注意安全”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在下一个路口,苏云希正在等红灯,她揉了揉有点发晕的脑袋,甩了甩头,看到已经是绿灯,准备过斑马线。
“呲”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响起,苏云希只觉得整个人腾空飞起,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黑暗。
“快叫救护车,这里有人出车祸了”
路人纷纷围过来,马路上一片狼藉。
大庆国
文安县平安镇杏花村
苏家不大的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围了二三十个人,除了愁眉不展的苏家人,还有一些来凑热闹的好事村民。
“我说苏老婆子,你也别拗了,云希丫头都睡了三天三夜,肯定不成了,你也不用去花那冤枉钱去县城请大夫了,这年头得那几个铜板可不容易,你除了有孙女还有几个大孙子呢,还有一大家子人要过活呢”
隔壁的刘婆子拉着苏老婆子劝慰着。
苏家其他人也满脸苦涩,佝偻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噗通”
婉娘跪了下来“娘,求求你救救云希吧,我不能没了这个女儿,求求你救救她”
苏二勇也跟着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响头,嘴里重复着“救救云希,娘你救救云希”
二房三个儿子也都跟着跪下来,没吭声,只跟着爹娘磕头。
看到这一幕,就算心里有些怨言的杨氏也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这苦命的侄女呀。
苏老爷子坐在角落里“叭叭叭”的抽着旱烟,眉头的皱纹似乎都多了几条,头埋得低低的
“老婆子,去请吧,如果连县城的大夫都说没法了,那就只能放弃”
苏家二房忙不迭矢的从地上爬起来,都来不及拍身上的土,对着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一阵鞠躬。
“行了,拿着钱去请大夫吧,云希也是我的孙女,我也希望她能醒过来”
说着苏老婆子把手里的三百文钱递了过来,这是家里的所有家底了。
杨氏看到苏老婆子把所有钱递了出去,不由得一急“娘,家里不留一点吗?这可是……”
杨氏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大勇打断“行了,救人要紧,钱可以慢慢挣,先救云希要紧”
杨氏只能心有不甘的吞下了剩下的话。
苏二勇连忙到房里准备换身衣服去县城,婉娘去帮忙,几个小孩去房间里看姐姐有没有动静。
村民们也四散开来议论纷纷
“这苏家对那丫头也算仁至义尽了,成不成看天命了”
“都说这丫头出生时候可是不凡,说不定是有大运气之人”
“唉这种事谁说准,这丫头在这种大冷的天掉到阴冷的山洞里一天一夜,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还能有气息都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议论声渐渐走远。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