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回来了?还这副样子……” 林凤霞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快速走向办公楼的挺拔身影。
陆伟光脊背挺得像根随时会绷断的弦,步伐比平日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紧迫感。隔着一段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那张一贯冷硬的面庞,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比冬日里的寒风更让人心悸。
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军官,神情同样凝重,手里紧紧攥着的文件袋,更像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凤霞?凤霞?看啥呢?” 王婶的声音将林凤霞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没,没什么。” 林凤霞勉强笑了笑,收回目光,对王婶道:“王婶,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点事。”
“哎,好,那你快回去吧,刚买了糖,正好回去歇歇。” 王婶没多想,乐呵呵地摆摆手。
与王婶告别后,林凤霞捏紧了手里的针线包和那包处理糖,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陆伟光刚才那副行色匆匆、脸色冷峻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他绝不应该出现在大院里。会是什么事?训练事故?演习失利?还是……更糟糕的?
林凤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她对这个男人,原本只有基于原身记忆的陌生和基于现实考量的“合作伙伴”心态。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安危,他的情绪,已经开始牵动她的心弦。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担忧 不安,福气值微弱浮动-0.1。请宿主保持心态平稳,有益于胎儿及福气积攒。】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机械音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而且,以陆伟光的能力和性格,寻常小事应该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属楼。楼道里静悄悄的,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了几分。推开家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挂钟规律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意乱。
她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那包意外得来的水果糖,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投向办公楼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饭时间早就过了,太阳也开始西斜,可陆伟光还没有回来。
林凤霞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心里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屋里踱步,一会儿又去窗边张望。
原身记忆里,陆伟光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作息规律,很少有晚归的情况,更别说像今天这样,中午突然回来,然后又消失了大半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喧闹声也逐渐平息。林凤霞打开灯,昏黄的灯光将屋子照亮,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终于,楼道里传来了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林凤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被推开。
陆伟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的疲惫和风尘。他似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来,军装外套的肩头沾染了些许夜露的湿气,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军绿色衬衫。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屋内的灯光和站在那里的林凤霞,眼底布着几不可见的红血丝,下颌线紧绷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张冷峻的脸上,刻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种……压抑着的沉重。
“你……” 林凤霞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伟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换了鞋,将帽子和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僵硬。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搪瓷缸,仰头就想喝水,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林凤霞连忙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陆伟光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没有看她,只是仰头,喉结滚动,一口气将大半杯水喝了下去。水流滋润了他干涩的喉咙,却似乎冲不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放下水杯,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动作间透着深深的疲惫。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林凤霞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更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是……部队里出什么事了吗?”
陆伟光捏着眉心的手停了下来,缓缓放下。他抬眼看向林凤霞,目光复杂,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沉郁。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没事。”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
林凤霞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想说,或者说,是不能对她说。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走向卧室,背影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扛着千斤重担。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没有锁,却隔开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林凤霞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心里五味杂陈。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走到卧室门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指尖抬起,却又在半空中顿住。以陆伟光那刚硬的性子,此刻去追问,恐怕只会让他更加烦躁,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叮!检测到关联人物“陆伟光”情绪状态:极度疲惫、中度焦虑、轻度挫败。运势:暂时低迷,有阴云笼罩。】
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证实了她的猜测,也让她的心揪得更紧。运势低迷,阴云笼罩……这绝不是小事。今天中午他行色匆匆地回来,带着下属直奔办公楼,现在又是这副模样,难道是……工作上出了大纰漏?或者被人算计了?
联想到之前张营长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以及李秀娥那怨毒的诅咒,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会不会是张营长那边搞了什么鬼?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
她转身走向厨房。现在说什么都多余,不如做点实际的。他奔波了一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想到这里,她打开橱柜,拿出面粉和鸡蛋。冰箱里还有早上剩下的一点肉末和青菜。做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肉末面吧,简单,暖和,也容易克化。
她熟练地和面、擀面、切面。现代社会快节奏的生活让她练就了一手快速处理食材的本领,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切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烟火气。
锅里烧上水,她开始炒制臊子。油热下锅,肉末煸炒出香味,加入葱姜末,再放入切碎的青菜,快速翻炒几下,加水,调味。很快,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便弥漫开来,驱散了屋子里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
【叮!宿主制作“爱心晚餐”,蕴含关怀情绪,触发微弱“福气加持”效果,食用者可获得轻微体力恢复及精神舒缓效果。】
林凤霞微微勾了勾唇角。这系统,倒还挺人性化。
水开了,她将手擀面下入锅中,看着面条在沸水中翻滚、变软。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陆伟光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后,没有完全走出来,只是目光投向了厨房的方向。他的视线落在林凤霞忙碌的背影上,落在灶台上那锅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眼底深处那片沉郁的冰层,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
那诱人的食物香气,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也钻进了他疲惫不堪的心里。
林凤霞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舀起一勺面汤,尝了尝咸淡,动作依旧从容。
“面……快好了,洗把脸,出来吃点吧。”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没有追问,没有探究,只是简单的一句,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门后的身影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那条门缝被彻底拉开。陆伟光走了出来,虽然脸色依旧疲惫,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些。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林凤霞将煮好的面条捞进碗里,浇上香喷喷的肉末臊子,又卧了一个完美的荷包蛋在上面,最后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当陆伟光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碗充满家常温暖的鸡蛋面,安安静静地摆在饭桌上。他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看着碗里根根分明的手擀面,还有那个圆润饱满的荷包蛋,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如此疲惫、心力交瘁的时候,回到家,能有这样一碗热饭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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