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经济”的眼睛就是尺，他们作为内行人，对挑选耕牛极有经验。

沈语作为外行人，只能从体型上判断牛的大小，对于牛的年龄、耐力、体力、健康等细节是一概判定不出。

沈语听老牛头说过相牛的学问，有些人家辛苦攒了几两银子，为了省个找中介的钱，自己盲目去相牛，却挑了个脾气差、不好好干活、也不听驯的牛，这家的银子就算是打水漂了。

所以沈语思量一番，就决定找方巾男带她相牛了。

方巾男听到生意成了，精神一振，态度更为热情。

他带着沈语去了摊位面前，复又确定了一眼他今早就选中的一头牛。

指着它对着沈语说：“夫人，您请看，这头牛，眼睛大的跟个铜铃似的，而且白色脉络贯穿瞳仁，像这种牛啊，它的速度就特别快。”

“它的脊骨中央向下垂，耐力更好...”

还掰开了牛嘴给沈语展示：“牙齿还白着，磨损程度低，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牛。”

...

沈语虽然不太懂牛的好坏，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头牛，身形健壮、毛色纯正，性情温顺，被方巾男摆弄半天都没脾气。

她饶有兴味的听着方巾男给她介绍这头耕牛，头的幅度也随着方巾男的话语上下摆动。

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拉满。

*

宋老大那边经历了最开始的社恐，伴随着卖不出猪油饼对他的极大威胁，他终于放开了身心，沿着街头巷尾一路叫卖吆喝，那声音，是一声比一声豪放。

这叫卖声吸引了不少人来买饼。

他这个活，是越干越顺手，一边卖饼一边还能跟人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从他这买了五个饼，花了五文钱，问他明日还来不？

宋老大想了想，沿街叫卖能卖出不少，可以极大的减轻码头那边的售卖压力，他跟老太太说明日他还来这里，让她且等着就行。

等到宋老大卖完这一篮子猪油饼之后，他快步的赶回了码头，准备再续一波接着出去叫卖。

宋老二在不慌不忙地做猪油饼，宋老大看到宋老二摊子的面团所剩不多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现下终于放心了，看来今天也能圆满收工。

宋老二给宋老大装了一篮子猪油饼。

忙活的功夫，宋老大就着竹筒喝了口凉茶，跟宋老二说：“这凉茶带对了，虽然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但是我刚刚走来走去，早就热的不行了。”

他还跟宋老二分享了一些他吆喝的经验，就是这人啊一定得热情，看到是目标客户就大声吼起嗓子，主动出击，别人也不太好意思。

而且这种沿着街头巷尾吆喝的方式更适合于有一些没有赶上早市的人，还有一些人买了猪油饼回去当做一家人中午的主食。

宋老大有了充分的经验，对于接下来的叫卖猪油饼更有了信心。

宋老二这边也不遑多让，他这里也来了一些信赖他的老客户来买饼。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宋老大那边的战果是卖出了两篮子猪油饼，还有了3个预定的客户，约定好第二天宋老大还是这个点，接着给他们送饼去。

而宋老二这边剩下了七八个猪油饼，面团和配菜是一点都不剩了。

眼看着码头人流稀疏，饭点已经过去了，工人开始忙碌做活起来。

不卖了。

两人把东西一整，摊子一收。

宋老二挑了两个猪油饼，越过摊子去到了对面，拱桥台阶旁的石墩子正坐着一位老头。

这位老人明显能看出来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到看不出来原本的材质了，他目光有些呆滞，口里喃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老二也没有去问他什么话，只是把手里的两个猪油饼塞到这个老人的怀里。

老人接过猪油饼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闻到那个饼的香味，就要张嘴答谢。

但是由于几天都没跟人说话了，嗓子已经哑出来说不出来话了。

宋老二朝老人摆摆手跟他说：“您老人家就吃吧，不用放在心上。”

老人非常的激动，眼睛里闪烁的泪花，自从下船以后，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他揣起饼子就往嘴里塞，宋老二拍了拍他的脊背帮他顺一顺气，并且跟他说让他慢点吃，没人跟他抢，别着急。

又去了自己的摊位，把自己剩下的一竹筒的凉茶送给了老人。

凉茶是家里一直备着有的，只不过没有拿去卖。

虽然跟王员外商定了，他们自家也能拿去卖一点，但是上一次在码头摆摊的失败经验已经让他们看清楚了，卖凉茶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所以沈语也只是日常熬了一炉子，分着给家里人一起喝。

刘氏和大宝除外，刘氏怀着身子，凉茶性凉，沈语不敢冒险。大宝还是个孩子，肠胃弱，茶一类的东西都不敢给他。

这凉茶主要就是为了几人在外面摆摊时，喝点凉茶能够更解渴，而且吆喝声喊累了，喝下去嗓子凉凉的，也舒服一些。

见老人喝了凉茶就着饼子吃，也不再那么噎着了，宋老二把不要钱的竹筒也送给他了。

两人收了摊子，带着剩下的几个饼随着炉子一起拿到刘石头家。

刘石头最近正是捉襟见肘之时，收到宋老二给的饼，也没怎么推拒，刚好可以拿着饼充饥。

等到这一切都忙完，集市早就散了，上午由于没那么多钱，再加上两人都在忙着，跑不开，没有去集市采购物资。

现下只有米面铺子还在开业，买完米面之后，两人是把腿都给跑断了，都没找到一家卖肉的。

想想也是，小镇上卖肉的就两家，也不可能天天有那么多猪等着宰杀，就算有，也没那么多人花钱买肉...

人家可不就准备那点肉，卖完就收摊么。

就在两人满面愁云之时。

宋老二提出了一个提议：“要不然去舅舅那边去碰点运气。”

沈大是屠户，跟猪倌十分相熟，货源应该会比较充足。

宋老大思考了一下，那就绕一下路吧，去舅舅家那边看看他是否可还有多余的肉。

两个年轻人走了二十多里路，终于到了舅舅家。

开门的不是沈大，而是他们的舅娘蒯氏。

看到宋家的人来了，蒯氏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