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的冷静自持全都作废。
姜洄因低垂头颅,不肯再对视,姜无相眸底比结冰更寒凉,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本性就不良善。
“叔父,是你多虑了。”
姜无相:“多虑总好过无知。”
姜洄因:“我没有。”
姜无相失去耐心,冷不丁捏住她的下颌,桎梏住向上抬,“看着我的眼睛说!”
问一千次一万次,她都会说:“我没有。”
姜洄因手心已经沾上一片冷汗,看不透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下一步动作是要掐死她还是松开她。
“叔父,你不是说信我吗?”
姜无相沉凉道:“嘴和手脚都长在你身上,阳奉阴违、自作主张都是常有,还在撒谎。”
“……”姜洄因圆瞪着双眼,未掷一言。
姜洄因对季枕书格外的情愫,瞒不过他。
他不在意他们二人之间有过怎样的牵扯,姜洄因又不能够逃脱他的摆布。
缄默半晌,姜洄因坦言:“是,于我而言,季枕书是不同的。”
雪中送炭难。
姜无相这种把持权势的人,怎能体悟她在苟延残喘时得到那一点微末的怜悯而对人感恩戴德。
姜无相眯了眯眸,“你疯了。”
“叔父此话怎讲?”
“他会成为你的软肋。”
姜洄因淡笑:“那只能证明,是我无能,我若是爬上高位,没人能伤他分毫。”
“他年少成名,平步青云,放眼整个南姜,他都是令人奉承、仰望的存在,叔父不该高兴吗?长虞喜欢的便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姜无相讥诮一笑:“你的喜欢算什么?”
姜洄因呼吸紊乱,克制着颤栗:“算我一定要和他比肩。”
姜洄因就是姜洄因,一个自私的人,喜欢谁就要得到谁。
“自降身段。”
“他本是光风霁月,是我高攀染指。”姜洄因执着于为季枕书正名。
姜无相的神情愈加阴鸷,愠色浓重,似乎要吞没弱势的姜洄因。
“长虞,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了,你和季枕书半点都不相配,你与他就不是一路人。”
她何尝不知。
可这话从叔父口中道出,仿若一把尖刀,一点一点剖开她肮脏的心思,然后宣判她蛇蝎心肠,她不适合季枕书。
姜洄因脱力般吐出一句:“可我只想要一个他……”
话音未落,姜无相的脸孔瞬而放大,大到四目相对,只能看到他冰寒的眉眼,二人之间再无距离,唇齿相依,那一句话大抵是彻底激恼了他,让他不复清明,失控吮吻。
“唔……”
姜无相一手就能掐住她的脖颈,手掌与唇瓣疯狂掠夺她的嘤咛,强烈的窒息和压迫感涌过颅顶,如澎湃浪潮,层层叠叠,她极想从中抽离,又被更重的钳制住,被迫承受。
姜无相快疯了,姜洄因也是。
一个奋力挣扎,一个扼住要害,强势的索取。
滚烫的唇碾过她一点生艳的唇珠,晕上糜丽撩人的深粉。
姜洄因又惊又怕,紧闭着眼,双手在他肩上抓出伤痕都推不开他。
呼吸肆虐缠绵,姜无相的呼吸恰好扫过她的唇鼻,姜洄因抖若筛糠,吊着一口气担受他的暴虐。
她再是忍无可忍,贝齿开合,咬破了他的唇,血腥味在其中蔓延,姜无相怔了一下,抬起脸去,暂时放过了她。
他用拇指抹了下唇瓣,血淋淋的涂上了指纹。
姜洄因劫后余生般沉重呼吸,眼眶中盈着几滴泪花。
“姜无相……你疯……唔!”
完整的话都未说出口,姜无相的脸又压上来,堵住那些诋毁唾骂,甚至故意将血擦过她两片柔软,让她感受血的腥甜。
“你敢咬我……”
姜洄因抖得更凶,比秋日零落的枯叶都脆弱,“呜呜”的啜泣,姜无相尝到一点咸涩,是她的泪水。
好像是,他头一回见她哀哭。
姜无相终是停止,与她的额头相抵,吐息互斥,反而循环交融。
“姜洄因,你大可以试试,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猜季枕书再面对你时,会如何瞧你?”姜无相邪肆勾唇,半分不顾她死活。
姜洄因已然木讷呆滞,濒临失智的边缘。
“你怎么能……”姜洄因咬牙切齿,“罔顾伦常、背德无耻……”
姜无相冷冷警告:“我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你叔父又如何。”
亲缘二字,最是荒唐。
姜洄因惊愕万状,长久建立的礼法纲常顷刻崩塌,她弓缩起身子,靠一双手撑着双腿,肆意流洒的眼泪滴落到衣裙上,无力晕散。
“听我的话,还是执迷不悟,你自己选。”姜无相附耳射声。
*
姜洄因记不清是怎么入睡的。
不敢回想。
姜无相的恐怖、疯狂。
和自己的叔父苟合,就是她的命?
姜洄因靠坐在榻上,送来的饭食冷了又热,就是不见她吃一口。
没有胃口,那种浓烈的恶心感挥之不去。
婠玉是恨不能撬开她的嘴硬给她塞饭,可姜洄因木然的神色只让她觉得可怜。
“殿下,已经整整一日了,再不用膳,连出门的力气都没了。”婠玉继续开导她。
不知道誉王殿下做了什么,把殿下逼成这样。
婠玉心疼,胸口闷得不行,即便是碗筷汤匙抵到她唇边,她都无动于衷。
“殿下!不是你说的要好好活着吗?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折磨自己,有什么意义?”
婠玉的凶狠唤回她的神志,姜洄因讷讷道:“我……我被他盯上了……”
还是一个无法抗拒的男人。
她能把池家、池晔玩弄于股掌间,但是姜无相不一样,她仰仗着他的权势、人脉,筹码全都押注在他那一方……
姜洄因抓着她的手问:“婠玉,你告诉我,当年他是不是因为身份存疑,险些被处死?”
“他不是我的亲叔父……”
“是不是?婠玉你告诉我?”
“……”
他再疯,再恣意妄为,也不能堂而皇之和自己的亲侄女绑在一起。
南姜百姓会怎么看她?
向来污名都是由女子承担。
婠玉回扣她的手,“当年确有此传闻,只是不清楚,景祯太子是如何平息了先帝的怒火,保下来誉王殿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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