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语系列。
“或许这就是她魔阴身发作的原因吧?”历感叹道,“白珩战死,丹枫又亵渎了白珩的死亡,将她转变为孽龙……别说镜流了,我光是想想也得崩溃啊。”
“汝觉得她可怜?”
“不,我只是觉得……她太累了。”历摇摇头,“仙舟人活得越久,身后背负得也就越多,像她这种活了上千岁的仙舟人,恐怕每天都像在背着一座大山前进吧?”
“不过比起她,吾倒认为还有一人更为悲惨。”忍野忍轻声道。
“谁?”
“景元。”
忍野忍坐在楼顶的栏杆边,白皙的小腿轻轻摇晃着,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远方:“恩师镜流魔阴身发作,战友白珩战死,同样作为五骁之一的应星和丹枫却犯下大罪……自己还有将军的差事,外要时刻提防丰饶民的威胁,内要和六御及联盟高层博弈……”
“啊啊,够了够了!”历赶紧打断她,“光听着就够累死人了……能在将军这个位置上坐几百年还没发作魔阴身,这家伙才是怪物吧?”
“呵,能当将军,没有远超常人之志,自然不行。”
忍野忍微微一笑,“所以那个叫符玄的粉毛小矮子表示想出任将军时,吾才觉得她太嫩……虽然她处理仙舟政事尚好,但想长久坐稳将军那把椅子,不经历个几百年风雨,练就出景元这副心态,可远远不够呐。”
——
「镜流走到星槎前,将一个本应属于她的酒壶放了进去。」
「“我带来了你的酒壶……白珩。这原本是那人为你雕琢的赠物,可他没能亲手送出。”」
「“对不起,直到最近,我才找回了它。也只有把它送回你身边,我的梦魇才能平息片刻。”镜流抬头看着仙舟蔚蓝的穹顶,“而你要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哪怕为此斩落天上的星星,我也绝不毁诺。”」
「镜流看着载着白珩遗物的星槎缓缓升空,化作一道微弱的光点,最终消失在玉界门之中。」
——
斩赤红之瞳。
“那个酒壶是应星雕琢的吧?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到名字都不愿意提起的地步了吗?”
“我记得,刃称呼镜流时用的也是……‘那个女人’。”玛茵回忆彦卿与刃的那场战斗,当时彦卿在使用那凭空凝作的巨大冰剑后,刃的表情很明显发生了变化。
……本来还只想简单会会彦卿,可自见到那招后,想刀他的心思就已经藏不住了。
这两人的恩怨,似乎远不止一场饮月之乱那么简单。
“你们原来在讨论这个吗?”娜杰塔从身后缓缓走来,“比起她和刃的恩怨,我倒更在意刃本身的变化呢。”
“变化?”
娜杰塔点点头:“根据罗刹的说法,作为云上五骁之一的刃本是一个短生种,不过百年寿命而已。但在历经饮月之乱后,他却变成了长生种,而且不老不死……生命力与恢复力都远超一般仙舟人。”
“变化的源头,不仅仅是丹枫的化龙妙法,而在于隐藏其中、某种影响更深远的东西……恐怕和那位丰饶的令使【倏忽】有关。”
——
「下一站是工造司,几人来到司部内,看着遍地的孽物,镜流倒想起了一位眼高于顶的故人。」
「“他要是目睹工造司这片狼藉,怕是要大笑仙舟人无能。”」
「镜流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又落到彦卿身上,“小弟弟,不如再来一次上回的比试如何?让我瞧瞧你引以为傲的剑术又有几分进展?”」
「彦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两人约定在造化烘炉那儿碰头。在支开彦卿后,丹恒低声问道:“你特意支开那孩子,有何目的?”」
「镜流的想法也简单,只是想看看丹恒的一招一式,有多少故人的影子在里面。」
「两人以一路上的魔阴身练手,看着丹恒熟悉的枪法,镜流半晌才回过神来,平静地问道:“这杆枪,依旧认得你这个主人。饮月,你还记得为你打造它的人吗?”」
「“从我被放逐起,它就跟在我身边…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挥舞它的。”」
「“你的枪术与饮月所用的技艺如出一辙。”镜流淡淡地开口,“‘战斗就像一次次锻冶,用烈焰熔去杂质,展露一个人的本性’——为你打造这杆击云的人曾这么对你说,还记得吗?”」
「“我们几人中,要说谁和他走得最近,那只能是你。真是奇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会和另一个拿鼻孔瞧人的家伙相谈甚欢。”」
「丹恒努力回想那段经历,镜流口中的那个人的名字如风中落叶般飞舞,卷起模糊的声音。」
「“宁如飞荧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
——
咒术回战。
“不作樗木长春……哼。”两面宿傩嘴角翘起,勾出一个带着些许欣赏的弧度,“真是不错的想法。”
仅仅只凭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宿傩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白发男子,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当年的应星就是如今的刃,想到他已是不死之身,不仅拥有了仙舟人的无尽寿数,恢复力甚至比他的反转术式还要夸张……宿傩只感到莫名的讽刺。
“不错?”羂索并不认可应星的观念,轻轻摇了摇头。比起短暂几十年的片刻光阴,羂索更期待那漫长至千年,中途甚至可以说十分无聊的时光。
只要活得够久,时间就总会带来有趣的东西。他抬眼看向光幕中镜流那如剑般的身影:“要是我早在千年前就死了,错过这种有趣的东西,就算在地狱里我也会后悔吧?”
“这倒是。”
单手抵着侧脸,两面宿傩不期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毁灭的纳努克时,他内心涌现的万般情绪。
渺小、震撼、恐惧、共鸣……
还有无数他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东西。
那是千年岁月里他从未体会过的新奇。一瞬间压在他身上,几乎要碾碎他的骨头、灵魂。让他一瞬间心神恍惚,四肢百骸充斥着凉意。
千年里,有无数人说他是战斗的疯子,暴力的化身。但,两面宿傩自己明白,他只是想通过战斗来带给他强烈的刺激,让这无聊的生活变得不再乏味。
只是那些或强大的、或弱小的人类如水一般从他这副躯体穿行而过,化作腐朽,除了一身的血色,什么也没留下。
而那弥漫的血腥气,也会在天明之时,无声地消散在太阳之下。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等待他的依旧只有那得不到满足的空虚感。
可在与纳努克对视的那一刹那,如庞然大物、万丈深渊般的空虚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满足。
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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