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
近卫装甲团营地。
“砰。”
张灵起愤怒的摔碎一个茶杯,对着电话咆哮道:“狗日的你们算什么友军,我第九集团军在钧座率领下为大军殿后,你们却不接引我第九集团军,为我第九集团军看好后路,有你们这么当友军的吗?”
电话那头也很无奈:“灵起学弟勿恼,这件事我们确实有责任,可我们也没有办法。”
“谁能想到鬼子甲州师团和越后师团攻破泰州之后,并没有配合江北的鬼子围歼江北的部队,而是直接奇袭靖江,假装渡江佯攻江阴,主力偷偷转移至同兴,斜桥一线,以双山岛为跳板,派精兵渡江攻取了德积镇,接应大军登陆。
这一举动直接威胁到我整个撤退大军,你自己想想,常熟一带有鬼子小田园师团,常州师团,佐渡支队。现在又有鬼子两个师团在德积镇一线渡江,常州还有鬼子肥前师团猛攻退路。
虽然被我军牵制,但他们如果得知友军在德积渡江后,疯狂一把,甘愿腹背受敌,也要掉头堵住横山桥和青阳一线对住我大军退路,策应鬼子渡江的两个师团,我几十万撤退大军就会被咬住。”
“整整五个半师团,就算有损失也还有十余万人,你认为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能不能突围出去,多久才能突围出去?”
“要是再被鬼子正面战场的六个师团,南线的三个半师团合围过来,那就是整整十四个师团,外加两个师团,三十多万鬼子的围攻,”
“如果鬼子再心狠一点,把处于江北攻城略地的三个师团也调过来,拿我们五十多万撤退大军连兵力优势都没有了,只能被鬼子围在这近百公里的战线上,慢慢吃掉。”
“因此顾长官等人不得不决定快速撤退,只有撤出去后,保留住大军元气,才能在外线接应你们第九集团军撤退。”
奉命撤退到江阴固防的第一军胡寿山心中也非常无奈,江北的陈长官在扬州十几万人马,外加金陵支援的两个调整师,怎么就看不住区区两个师团呢?
这打的什么仗,完全就是拖后腿吗!
之前打江北防御的时候不是部署得很好吗?怎么一推到扬州去,水平就下降了呢?
他却不知道,这位陈长官打死板的防御,中规中矩的战斗方式,还能发挥出水平,但是敌人一运动起来,他就捉摸不透了。
恰好鬼子新增援的这两师团的师团长,就不喜欢打死板的进攻战,喜欢靠移动中的假动作来迷惑,引诱,分散守军。再快速的打掉阻拦自己意图的正面力量,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
并不注重于浪费大量时间,去消灭不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守军力量。
就像在扬州,面对反攻的十六兵团,越后师团的长尾景虎在确定甲州师团不能协同作战后,果断选择了撤兵,假意再攻北部的兴化,吸引扬州守军的注意力,看能不能引诱守军分别各个击破。
结果陈长官没敢再动,见此情形,长尾景虎在小纪镇以一个联队设置疑兵假装主力,然后亲自率领主力趁夜南下泰州,与甲州师团合力强攻泰州。
泰州一天破城。
守军阵亡七千,趁乱逃走一万余人。
然后两个师团大张旗鼓强行征召船只,民夫,欲渡江强攻扬中地区。
当陈长官下定决心救援的时候,他们只是虚晃一枪,主力早就放弃泰州,奇袭了靖江并在军舰的配合下强攻江阴。
顾长官收到情报,直接急眼,连忙调第一军巩固江阴防线,其他部队快速撤离,避免被这两个师团给关住后门。
结果又是虚晃一枪,把两位长官耍得团团转。
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主力撤出来了,第九集团军却被关住了。
胡寿山叹了口气,耐心劝道:“灵起学弟,趁现在鬼子包围圈还没有合拢,你和佑民也服从命令,赶紧撤退吧!”
“哼。”
张灵起冷哼一声,大骂道:“你少在那假惺惺,你们要当懦夫,跑了就跑了,我张灵起却不是懦夫,也不喜欢当逃兵。”
“无论局势如何,我张灵起也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顶在这里,为第九集团军争取一线生机,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和整个第九集团军的将士死在一起。
绝不当懦夫,绝不丢军人的气节,也绝不堕落黄埔精神。”
说完,张灵起懒得跟这位身居高位的学长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回过头,一脸正色看着没有跟大军一起撤退的新一师师长王显威,以及第三师师长赵新田。
“二位长官打算怎么办?”
“嘿。”王显威淡然一笑:“你小子还质疑起我来了,我要是想走,不早就服从命令撤走了吗?”
“我王显威没什么大志向,当初进入军校想得也只是,用这条烂命为大汉出把子力,在战场上杀敌报国。现在正是国难当头,该我兑现心中志向的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显威看着他微微一笑,见他沉默不语,一脸洒脱的念道:“青山何处不埋骨,我辈忠魂处处埋。”
“这回,我新一师最后这万把二郎的孤魂,就要埋在这里啰。”
王显威抹了把脸,惆怅的丢下一句:“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了,得回去安护部队,布置战斗任务了。”
抬手正了正军帽,快步离开了。
看着王显威洒脱的身影,第三师师长赵新田沉声道:“大丈夫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看向张灵起,同样正了正军帽:“当初进入黄埔,参军东征北伐的时候,就想过有这么一天,许多学长同学都走上这条路,他们牺牲时的模样,如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啊!”
赵新田偏头眺望着南方,他想起了惠州城下的一幕幕,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要好的同学就在那里永远倒下,双眼不自觉就淌出了泪水。
“我幸运的活了这么久,现在也到我去追寻他们脚步了。”
说完,他一把抹掉泪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张灵起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抬手默默敬了个礼。
两位学长虽然不像他这样激动,愤怒,但心中却埋藏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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