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池愿第一次梦见那个夜晚。
祁家老爷子的生日宴,老宅的卧室中,外面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人声,门内,池愿一条露背长裙,将她漫画般的身材衬得玲珑有致,让人心猿意马。
她跨坐在祁妄腿上,语气软软的,带着命令又似恳求:“给我……”
身下的男人跟她喝了同样的酒,眸色幽深的盯着她,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偏头含住他的唇。
“你是不是不行……”
男人的身体一僵,原本被拉过去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却一动不动,“池愿,看清楚我是谁。”
池愿抬头,有些涣散的瞳孔散发着无边的妖气,勾住他的心。
池家的掌上明珠,十九岁的池愿,从小被宠着长大,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精致的,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搞到手。
包括身下的男人。
似乎被问的没了耐心,池愿再次命令,“给我……”
祁妄伸手压住她的脖颈,霸道的吻了下去,像要将她拆吃入腹,她呼吸不上来,只能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根本不够。
她想要更多……
“祁……”
名字还没叫出口,男人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
伸手按住床头的时候,池愿在沉浮中眸光扫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的走神让祁妄不满,下一秒却让她紧紧皱眉。
池愿下意识的咬住唇,饱满的唇上有明显的牙印,然后泪珠滑落。
下一秒,男人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略带薄茧的冰凉指尖擦过她的眼角。
“小愿,别哭。”
池愿被手机振动声吵醒。
她睁开眼,梦中的一切支离破碎,原本装修豪华的欧式吊顶,变成了老旧还掉着墙皮的出租屋墙壁。
拿到门口的快递看了看,是祁妄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和法院法拍祖产的告知书。
池愿盯着黑纸白字的文件,末尾已经签好了祁妄的名字,只等她也签了字,就可以正式生效了。
她嘴里发苦,半晌笑了一声。
池家刚宣布破产,离婚协议就同城快递到了她手里,祁妄甚至都懒得亲自来一趟。
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当年,是祁妄喝了那杯加了料的酒,原本要给祁妄同父异母哥哥的,导致祁妄迫于池家的压力不得已娶了她。
结婚四年来,祁妄在池家忍辱负重。
祁妄是祁家的私生子,后面才被祁老爷子认回来,但即使顶了一个祁家的身份,也没多少人看得上他,在和她结婚后,难听的话更是层出不穷,像是什么“小白脸”“吃软饭”之类的,已经算是最温和的了。
她睡错了人,悔不当初,将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到了祁妄身上,以至于连婚礼都没去,婚后这四年,更是没少折腾他,甚至不愿意和他同一个房间。
但那个梦,却夜夜缠绕着她,让她一次次的回忆起当年那个荒唐的夜晚。
池愿拿着笔,笔尖悬停在签字栏上,迟迟按不下去。
她嫁给祁妄之时,正是池家最如日中天的时候。
如今,池家一朝倒台,产业被尽数拍卖,还欠下一笔巨债,而当年人人欺辱的祁妄,却不声不响,厚积薄发,在祁家站稳了脚跟,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将大半的经济命脉都握到了自己手里。
池愿视线落在协议书末尾的财产分割,离婚补偿分了她五千万。
只可惜,这五千万对于池家目前欠下的债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耳畔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开,池父池母挟裹着一身疲惫回来了。
池愿本能的抓起离婚协议书,塞进那一叠文件里,却还是被池父看到了。
“是法院寄来的。”
池愿只得将那份告知法拍的传票递过去,“说是要拍卖城西那座庄园。”
母亲温玉容愣愣的抓着那张传票,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这块地不能卖啊,这是咱们家的祖产,从你太爷爷那辈就传下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卖……”
气氛一霎间沉闷得令人窒息。
池父池母这次出门,是求以往的那些投资伙伴,想请他们看看,能不能多少帮一把,然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以往池家得势时,那些人凑的有多快,现在就跑的有多快,他们池家,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
池父佝偻着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半晌不语。
短短几天,往日意气风发的池父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形容憔悴,额角已经生出了细密的白发。
池愿心头一痛,将离婚协议书又往里藏了藏。
“愿愿,你去求求祁妄,让他帮帮咱们家,好不好?”
温玉容手上力道极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听人说了,祁妄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他要是肯出手,一定没问题的!咱们以前是亏待了祁妄,但你们毕竟做了四年的夫妻啊,哪怕只是让他保住那块地也好!”
池愿怔住。
还不等她开口,池父已经踩灭了烟头,闷声说:“不行!”
“你也知道咱家以前亏待了祁妄,你还让愿愿去求他,不知道又要被羞辱成什么样子!”
温玉容颓然松了手,跌坐在地上,喃喃:“那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祖上那块地被拍出去吗?”
池父不说话了,又去拿烟,但烟盒已经空了。
一片愁云惨雾,池愿咬紧舌尖,不知道自己还在矫情些什么。
家里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死守着大小姐的架子做什么?
脸面能卖几个钱?
池愿拿纸巾给温玉容擦去眼泪,低声:“妈,我这就去找祁妄。”
到了后,池愿站在楼下,内心翻涌。
祁妄的公司在最新建立的商业区,但池愿以前从未来过,更不知道祁妄的办公室在哪层楼,只能硬着头皮去问前台。
前台笑容甜美:“请问您有祁总的预约吗?”
当然是没有的。
池愿犹豫着要不要把离婚协议书拍出来,身后却蓦地响起一道轻柔女声。
“小徐,池小姐找祁总还要什么预约。”
池愿一愣,回过头便看到一个纤细身影。
眼前的女人一身棉布白裙,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虽然带着笑,眼神却如刀刃一般,一寸寸从她身上掠过,才缓声开口:“毕竟,在离婚协议生效前,池小姐还是阿妄的合法妻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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