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外之眼

星坠之地的天空永远凝固在黄昏时分。萧辰踩着龟裂的大地前行,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青铜色脚印——右眼的伤势已经蔓延至全身,他的右臂完全金属化,指尖不时滴落铜汁。

"再有三十里就是熔炉谷。"凌霜展开泛黄的地图,冰魄剑在身后悬浮警戒,"但你的身体..."

萧辰摇头,右眼空荡荡的眼窝里跳动着青铜火焰。自从三日前少年萧辰的意识被剥离,这团火就不断吞噬他的真气,转化为金属细胞扩散全身。

白瑶突然按住心口跪地,四条狐尾不受控制地展开。她额头月痕迸发银光,在众人面前投射出月清璃的虚影——她被囚禁在青铜熔炉中央,七条锁链贯穿身体,每根锁链都连接着一颗缓缓转动的命星。

"母亲还活着!"萧辰的金属右手捏碎了一块岩石。

苏沐清突然指向天空:"你们看!"

原本永恒黄昏的天幕上,竟然出现了月亮——不,是两个月亮!其中一个是正常的银白色,另一个则是妖异的青铜色。当双月重叠的刹那,大地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贪狼星君在调整轨道。"凌霜脸色煞白,"当双月完全重合,天外之眼就能直接投射力量!"

熔炉谷外围的青铜树林里,众人发现了月清荷的踪迹。

那些本应坚硬的青铜树干上,布满了凌乱的抓痕和凝固的铜液。苏沐清检查痕迹后倒吸冷气:"她在...蜕皮?"

萧辰的金属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苏沐清,被叶霓裳一剑挡开。右眼窝的青铜火焰疯狂跳动,映照出他们看不见的景象——月清荷正倒吊在某棵青铜树后,新生的躯体布满黏液,旧皮像蛇蜕般挂在枝头。

"小心三点钟方向!"萧辰大喊,同时用左手死死按住暴走的右臂。

白瑶的四尾瞬间结成光网,挡下数十根飞射而来的青铜尖刺。凌霜的冰魄剑划出弧形剑气,将整棵青铜树拦腰斩断。树后空无一人,只有满地蠕动的铜液。

"她进化了。"萧辰擦去右眼窝渗出的铜汁,"能短时间液态化。"

地面突然震动,熔炉谷方向升起七色光柱。白瑶的月痕与之共鸣,在众人面前展开全息投影:月清璃所在的熔炉开始旋转,七颗命星排列成北斗形状。而月清荷正跪在熔炉前,将自己的青铜右臂伸入炉火!

"她在献祭肢体召唤星君!"凌霜突然捂住心口,冰魄剑掉落在地,"不好...我的本命剑..."

剑身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向剑柄蔓延。更可怕的是,叶霓裳的佩剑也开始出现同样症状!

"所有金属法器都会被污染。"苏沐清急忙扔掉阵盘,"从现在起只能用肉身术法!"

熔炉谷中央的景象超出所有人想象。

直径千丈的青铜熔炉悬浮在深渊之上,炉壁刻满会蠕动的星图。七根青铜柱环绕熔炉,每根柱子上都捆着一位各派大能——玄天宗主、血煞门主、青丘大长老...他们眉心嵌着命星,源源不断地向熔炉输送灵力。

月清荷站在熔炉边缘,新生的右臂完全由液态青铜构成。当她看到萧辰时,竟然露出慈爱的笑容:"辰儿来得正好,仪式还差最后一样祭品。"

她打了个响指,熔炉内的火焰突然分开,露出被锁链缠绕的月清璃。与虚影不同,真实的月清璃心口插着半截月华镜,镜面倒映着天外之眼的影像。

"姐姐用镜灵封印了星君三百年。"月清荷轻抚月清璃的脸颊,"今天该物归原主了。"

萧辰刚要上前,右半身突然僵直。青铜火焰从眼窝窜出,在头顶形成少年萧辰的虚影:"姑姑,你答应过让我亲手取出星核。"

月清荷大笑:"傻孩子,你本就是为这一刻创造的容器啊!"

她突然拽住虚影塞进熔炉。火焰暴涨中,七根青铜柱同时崩裂,七位大能的身体开始融化!月清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心口的月华镜被无形之力缓缓拔出...

千钧一发之际,白瑶的四尾突然暴涨。

她跃入高空,额头月痕绽放出比熔炉更耀眼的光芒。双月中的青铜月竟脱离轨道,向她投下一道光柱!

"原来你才是..."月清荷惊愕地抬头,"镜灵转世!"

白瑶在光柱中蜕变,四条狐尾化作银白光翼。当她展开双臂时,青铜熔炉突然停滞——月华镜的倒影里,天外之眼正在闭合!

"不!"月清荷的液态右臂射向白瑶,"把星君的力量还来!"

萧辰用金属右臂挡住这一击,青铜与青铜相撞发出洪钟般的巨响。他趁机扑向熔炉,左手的阴阳玉自动飞向月清璃心口。

"母亲!抓住玉佩!"

月清璃突然睁眼,被锁链贯穿的手腕强行抬起一寸,堪堪碰到玉佩边缘。阴阳玉与半截月华镜相撞的刹那,整座熔炉开始虚化!

"你休想!"月清荷的液态身体分成七股,缠住萧辰的四肢,"三百年的布局岂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萧辰金属化的右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那是少年萧辰被熔炼前,偷偷埋入的"种子"!

"姑姑,这才是真正的我。"心脏发出少年声音,突然爆开成无数青铜尖刺,将月清荷钉在半空!

熔炉虚化到一半突然凝固。

天幕上的青铜月裂开缝隙,那只巨大的眼睛再次显现。比山岳更沉重的威压降临,除了白瑶和萧辰,所有人都被压得跪倒在地。

"终于...等到通道打开..."月清荷的残躯狂笑,七根青铜尖刺正在她体内融化,"星君大人,请收下这份祭品!"

她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青铜血雨洒向熔炉。已经虚化一半的炉壁重新凝实,并且开始反向旋转——这次是要把月清璃彻底炼化!

白瑶的光翼卷起月华风暴,却只在炉壁上留下浅痕。萧辰的金属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左胸——少年意识残留的本能在逼迫他自毁星核!

"萧辰!看天上!"凌霜突然大喊。

双月重叠的边缘,一道冰蓝剑光正破空而来。那剑气纯粹到极致,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冻结。当剑光刺入天外之眼的瞳孔时,众人都听到了来自虚空深处的痛吼!

"是...我的本命剑气?"凌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但怎么可能..."

熔炉的运转再次停滞。萧辰抓住这瞬息机会,将全部真气注入阴阳玉。玉佩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月清璃趁机握住玉佩,将它按入自己心口缺失的镜面位置。

"辰儿,记住——"她的身体突然透明化,"真正星核从来不是器物..."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熔炉彻底解体。

萧辰在强光中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月清璃的身体化作无数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初代宗主。这些镜像同时挥剑,斩向天外之眼的连接通道。

"原来母亲才是...最后的封印!"

当光芒散去,熔炉谷已成镜面湖泊。湖中心漂浮着月清璃的素白长衫,衣衫上摆放着完整的月华镜——镜中不再有贪狼星君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青铜钥匙。

白瑶的光翼缓缓收拢,四条狐尾重新显现。她拾起钥匙时,额头的月痕变成了钥匙形状:"这是..."

"星君宝库的钥匙。"凌霜凝视着恢复正常的天空,"传说贪狼星君从其他星域盗走了七件至宝。"

萧辰的金属化停止了扩散。他拾起母亲的衣服时,右眼窝里残留的青铜火焰突然变得温暖。少年萧辰最后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哥哥,其实我们..."

话语未尽,火焰熄灭。萧辰的左眼流下血泪,滴在月华镜上。镜面浮现出星空地图,七个光点标注着不同方位——最近的一个,就在青丘圣地地下!

苏沐清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带着青铜微粒。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已经开始金属化。

"看来..."她苦笑着展示逐渐僵硬的手掌,"天外之眼临走前,给我们都种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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