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铃声,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寂静,远远地朝着四面八方传荡开去。
这是流云山内部示警的最高信号——有强敌入侵!
郭嘉自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急促铃声。
但他脚步未停,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近乎不屑的冷笑。
他继续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一步一步,沉稳地向上攀登。
没过多久,前方的林间便传来一阵密集杂乱的脚步声。
“哗啦啦!”
两侧的树影剧烈晃动,草木摇曳。
转眼之间,便有将近五十名手持各色兵刃、气息彪悍的精壮汉子,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密林中涌出,将郭嘉围困在了山路中央。
这些人个个目光凶悍,身手矫健,身上的装备也颇为精良,显然是流云山的精锐力量。
他们隐隐分成了五个小队,每队约莫十人。
每个小队的领头者,气息都达到了金缕境巅峰的层次。
而在五个小队人马的最前方,负手站立着一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的气息波动,明显远超金缕境,赫然是一位踏入了星髓境的强大修士!
如此阵仗,显然是流云山倾巢而出了。
郭嘉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环视了一圈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山贼,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惧色,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事态紧急,我奉朝廷之命,有要事必须立刻拜访贵山寨的二当家。”
他朗声开口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然而,那群全副武装的山贼汉子,只是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显然并没有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
为首的那位星髓境中年修士,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地锁定在郭嘉身上。
“我们二当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段时间,他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阁下无视警告,擅闯我流云山禁地,又出手打伤我们山寨的兄弟,按规矩,本该将你拿下问罪。”
“但看在官府的面子上,你现在立刻下山离开,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仿佛是在给郭嘉最后的通牒。
郭嘉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嘲弄的弧度。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那位星髓境修士,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如果,我不呢?”
那星髓境修士的话音刚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仿佛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郭嘉嘴角那抹冰冷嘲弄的弧度,却在此时缓缓扩大,如同冰面裂开的细纹。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山石似乎都承受不住这无形的气势,微微一沉。
目光如刀,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直视着那星髓境修士。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
“如果,我不呢?”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凝固。
紧张的气氛瞬间拉满!
为首的那位星髓境汉子脸色骤变!
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再没有半分犹豫和侥幸。
此人,绝非善类!
他猛地一挥手,声若洪钟,炸响在山林间!
“结阵!”
他身后的近五十名精壮汉子几乎是本能地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林间落叶簌簌而下,鸟兽惊飞!
“结阵!”
刹那间,这群原本只是气息彪悍的山贼,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仿佛从散兵游勇,瞬间化作了百战精锐!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们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在他们的头顶上空,稀薄的空气中,竟凭空凝聚出一条条粗大无比、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金色锁链虚影!
这些锁链足有儿臂粗细,彼此交织缠绕,散发出沉重、压抑、令人窒息的气息。
它们如同活物般扭动着,遥遥锁定了下方的郭嘉。
这便是兵阵!
一种极其耗费兵士气血的合击之术。
一旦施展,便能将众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凝为一体,爆发出远超个体实力的恐怖威能。
当然,若是能突破到玄丹境,便可以用更为精纯的灵气来代替气血催动阵法。
那时,威力更强,消耗也更小。
可放眼这天下,又有哪个势力奢侈到能组建一支完全由玄丹境修士组成的军队?
要知道,“结为金丹客,方为我辈人”。
每一位玄丹境强者,都是一方高手,心高气傲,俯瞰众生。
岂会甘愿屈居人下,成为军阵中的普通一员?
他们最多也就是在军中担任客卿、将领、供奉之类的角色,在关键时刻出手,扭转战局。
因此,流云山这群山贼一上来就毫不犹豫地动用兵阵,足以显现出他们此刻强硬到底的态度。
毕竟,谁家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大招?
不过,这其实也并非完全鲁莽。
先前那位金缕境巅峰的健壮汉子,在郭嘉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如同土鸡瓦狗。
这群山贼简单推测,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修为至少也是星髓境巅峰,甚至可能更高!
面对如此强敌,结阵已是他们唯一能倚仗的手段。
能在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和心理压力下,还有勇气瞬间结成兵阵,这支流云山的山贼队伍,倒也勉强算得上一支“强军”了。
郭嘉看着那几道交织缠绕、带着呼啸风声向自己扑来的金色锁链,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慌乱。
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仿佛那足以绞杀星髓境修士的攻击,只是拂面清风。
就在那锁链即将临身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在他身后,毫无征兆地,空间微微扭曲,出现了九道身影!
这九人皆身着与郭嘉之前相同的官差服饰,面容模糊不清,气息却与郭嘉如出一辙,仿佛是他投下的九道影子。
九位官差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已经全力运转的兵阵产生丝毫混乱。
结阵之法,对参与者的心神、配合要求极高。
人数越少,结阵难度越大;人数越多,协调难度也越大。
这五十人能瞬间成阵,已是训练有素的体现。
指望这突然出现的九人就能冲破五十人组成的兵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真有那般实力,这九人根本无需结阵,单凭自身修为便足以杀穿敌阵,横扫一切。
然而,出乎所有山贼意料的是。
那九位突然出现的官差,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
他们身形如电,快到极致,竟是齐齐朝着郭嘉本人冲去!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水滴汇入大海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郭嘉的身体之中。
合而为一!
也就在此时,那几道金色的锁链虚影已然扑至郭嘉面前,带着足以撕裂金铁、碾碎山岩的恐怖威势!
郭嘉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并起食指中指,对着那呼啸而来的锁链,随意地凌空一指划下。
动作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仿佛只是拂去衣角的微尘。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山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几道由五十名金缕境修士气血凝聚而成、坚不可摧的金色锁链,竟如同最脆弱的琉璃一般!
凭空碎裂!
化作漫天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噗!”
“噗噗……”
兵阵被破,反噬之力如同狂涛骇浪,瞬间降临。
结阵的那五十名山贼,几乎在同一时间身躯剧震,齐齐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洒长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痛苦之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们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有的人是内腑受震,嘴角溢血不止。
有的人是经脉受损,气息紊乱不堪。
但令人惊异的是,这五十人所受的伤势轻重程度,竟然基本相同,仿佛被精确计算过一般!
这意味着他们在结阵之时,气血相连,心意相通,真正做到了荣辱与共,风险均摊。
这也从侧面,更加恐怖地证明了郭嘉那一指破阵的含金量!
一指之力,竟能如此精准、均匀地破开了五十人的合力!
这是何等恐怖的掌控力!
何等碾压性的实力!
反观郭嘉,依旧是一脸淡然,负手而立。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不过,他身上那套原本的官差服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衫。
衣袂飘飘,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宛如谪仙临尘,却又带着森然杀意。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受伤倒地、挣扎不起的山贼,最终落在那位强撑着站立、面色惨白的星髓境首领身上。
他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重新认识一下。”
“在下郭嘉。”
“大齐国国师座下,首席大弟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
郭嘉不再有丝毫掩饰!
一股磅礴浩瀚、远超星髓境不知多少倍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远古凶兽,猛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席卷四方!
赫然是玄丹境巅峰!
只差一步,便可窥探真婴之境!
这股恐怖绝伦的气息,更是被他以自身浑厚的灵气加持,如同滚滚雷音,瞬间传遍了整座流云山!
山林各处,不少正在巡逻或休憩的流云山兵卒,都听到了这句清晰无比的话语。
一时间,他们都有些困顿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紧接着!
一股更加恢弘、更加苍茫、带着古老韵味的威压,骤然从山顶方向席卷而下!
如同天倾!
笼罩了整座流云山!
嗡——!
空气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巨碗,拔地而起,将整座流云山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
光幕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不定,散发出强大无比的防御气息。
护山大阵!
启动了!
那些原本因郭嘉恐怖威压而心生恐惧、瑟瑟发抖的山贼兵卒,感受到这股熟悉而强大的阵法气息,脸上瞬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热与兴奋!
“是二当家!”
“二当家出手了!启动了护山大阵!”
“有大阵在,就算是玄丹境也休想轻易闯进来!”
流云山与山下的流云镇,直线距离并不算遥远。
因此,在护山大阵启动的瞬间,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和弥漫开来的浩瀚阵法波动,立刻引起了流云镇内各方势力的注意。
无论是家大业大的江家、林家。
还是一些依附于这两大家族的小家族修士。
甚至包括一些路过的散修。
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流云山的方向,心中惊疑不定。
流云山的护山大阵,竟然启动了?
那可是轻易不会动用的最后底牌!
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难道有强敌攻山?
然而,令他们更加疑惑的是。
这座声势浩大的护山大阵,其主要功能,似乎并非是攻击。
而是以遮蔽气息和强化防御为主。
光幕升起之后,原本还能隐约感知到的山上的激烈灵气波动和那股恐怖的玄丹境威压,竟然被隔绝了大半,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山道之上,面对那骤然拔地而起的护山大阵,郭嘉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
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蔑弧度。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这宏大壮观的景象所震慑。
反而悠然伸出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一点微光在他的指尖悄然凝聚。
转瞬之间,一柄近乎透明的奇异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剑身薄如蝉翼,仿佛并非实体,只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不停流转。
这柄剑,似乎轻若无物。
郭嘉手腕随意一抖,朝着头顶那巨大的光幕,反手便是一剑递了出去。
他的动作显得极其随意,就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锋利到了极点的剑气,瞬间撕裂空气而去。
剑气所经过的地方,空间都仿佛被硬生生切割开了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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