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嗜血

我爸在道观的菜地里晕倒后,再次醒来,就时常神志不清了。

他似乎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他刚生下个儿子,只是整天埋头种地,要么拿着扫帚从早扫到晚。

偶尔看到我了,他就远远的双手抱拳,左手抱右手,举至胸前,缓缓弯腰,行作揖之礼,动作流畅而规范,尽显道门风范。

紧接着,他双膝微屈,“扑通”一声,稳稳地跪在地上,额头轻触地面,声音恭敬而温和的说:“师父,我给您请安!”

我这时候哪会说话?又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这么静静盯着他,要么瑟瑟的冷笑,要么哼哼唧唧的要抱抱。

瞎眼老道叹了口气,上前扶他起来,又将我抱在怀里,说前世的师徒,今生的父子,我们俩早就不欠什么因果债了,何况这天底下哪有老爸跪儿子的事?这是折寿的。

可我爸非但不听,反而每天要给我‘请’三次安,谁都拦不住,谁敢拦他就发了疯的大喊大叫,像是得了失心疯,请完安,谁若是跟他讲话他也不听,抱着扫帚就跑到院儿里去了。

瞎眼老道叹道:“真是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啊。”

“爷爷!”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抱着一盆奶跑进了道观,“这是我问黄山村的陈寡妇讨的奶,快给徐坤喝了吧!”

这孩童据说也是个孤儿,是瞎眼老道在山上捡来的,没人养没人要,他就当孙子给收养了,取名洪天弃,不过平时都叫他小七。

瞎眼老道一手抱着我,一手探出去接过奶盆,“小七,我不是让你问老张家讨奶吗?你怎么跑到陈寡妇那儿去了?她,她一个寡妇,能有奶吗?”

“爷爷,人家陈寡妇现在可不是寡妇了,她和一个樵夫好上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小七讪讪一笑,说:“我到村里一说有个婴儿要讨奶喝,她就把我喊到了屋里,哇你可别说,那家伙和牛似得,轻轻一挤,差点飙到我脸上!”

“胡闹!你还盯着人家那?你不害臊吗你?”瞎眼老道气得想拍小七两耳光,奈何没有多余的手,只能板着脸数落一句。

小七笑道:“爷爷不怪我!我才刚进屋呢,我,我还没来得及转身,陈寡妇就开始了,这谁预料得到啊?嘿嘿,爷爷你看不见,还是我来喂徐坤吧!”

“这徐坤天生蛇瞳,浑身蛇鳞,你……”瞎眼老道害怕我的样子吓到他那宝贝孙子,就要拒绝。

小七却摇摇头说:“这有什么?我前天还上山抓蛇呢,这附近冒出来很多蛇,它们看见我就跑,要怕也是徐坤怕我才对!”

说罢,他从瞎眼老道手里把我接过去,用勺子一口口给我喂奶。

然而我喝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喂了半天,一口没喝,流的满地都是,搞得整个屋子都是一股腥味儿。

“爷爷他不喝,一口都不……哎哟!”小七抬头告状之际,却突然吃痛,下意识低头一看,却见我咬破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使劲吸吮,“爷爷他……他喝血!他喜欢喝人血!”

但哪有那么多人血给我喝呢?又有哪个人遭得住天天被吸血?

没办法,他们只能在几只鸡的身上取血,每次也不取多,每只鸡只取个小半碗,一勺一勺的喂给我。

很快,那几只鸡也受不了了,起先一看到小七靠近,它们还有力气躲得远远的,不到两天半,它们连路都走不动了,秉持着不浪费原则,小七只好把它们炖了。

可这样一来,我就没了血的供应,肚子一饿,哭得比发春的野猫还难听。

小七灵机一动,提议到山上抓,黄山村附近有很多野味,不少人都会去附近的山里捕猎,什么蛇啊、野猪啊、野兔子、野鸡、黄鼠狼都能碰到。

结果话声刚落,小七就听见道观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走出门一看,嘶,彻底惊呆了。

只见十几只狐狸、黄皮子领着四五条蟒蛇竟虔诚的跪在那儿,这事儿就邪门了,这些野味……呸,这些动物平常看见人跟看见阎王似的恨不得躲到天边儿去,今天居然老老实实跪在门口?

瞎眼老道得知此事,猜到这些狐狸、黄皮子可能是为我而来,走到门口厉声质问它们想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他听面前又传来一阵动静,忽然一巴掌拍在小七的头上,“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了?”

小七龇牙咧嘴的捂着头,说:“有个白狐听到您说的话就咬破了自己的爪子,正血淋淋的抬起来给我们看呢!”

“它们是来给徐坤喂血的!”老道虽然瞎了眼,心里却跟明镜一样,一下子就明白这些动物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不过他活了八十多岁,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邪门的事情,他也不敢拿我的命开玩笑,于是就冲门外说道:“你们要是来给徐坤喂血的,就一个个进来!要不是,就给我赶紧滚!”

说罢,他让小七跟着进屋,到屋里的时候,他还悄悄的摸起一把剪刀藏在袖子里。

让人惊讶的是,一只白狐果真孤零零走了进来,左右巡视一眼,在看到我后就跳到床上,将那咬破的手爪贴在了我的嘴上,任由我吸吮。

两分半后,白狐晃悠悠的跳下床离开,继而另一只狐狸也走进来让我吸血。

我虽然才刚出生,饭量却出奇的大,四五只狐狸过后,又吸了六只黄皮子的血,黄皮子过后,一条手臂粗的蛇也爬了进来。

小七一看,连忙就喝道:“喂喂喂,你就别凑热闹了吧?你是想把徐坤毒死不成?”

人家狐狸咬破自己,血虽谈不上干净,至少没有毒害,但蛇咬破自己就未必了,万一残留点毒素,一个婴儿哪遭得住?岂不是当场就升天了!

把这蛇赶出去后,小七朝门外喊了句我喝饱了,蹲在门口排队的狐狸和黄皮子等动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之后,这些白狐和黄皮子每天都会蹲在道院的门口,排着队给我喂血,蛇就没来过了,或许它们也知道,就算来了,小七也不会让我喝它们的血。

这一来二去的熟悉后,小七也就不再管,任它们自由的出入道观。

瞎眼老道说,我身上带着仙缘,灵气很足,这些白狐和黄皮子可能是来报恩的,可惜命犯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克死了一村子的人,实属罪孽深重。

我这样的命局天生就只会有两个极端,要么早早的死在两年一次的劫难之中,要么食神制杀、飞黄腾达,在全世界都会享有一席之地!

不过对于我的八字,他并没有和小七多说,因为他觉得我要是能在劫难中活下来,一定会投身到修炼中,而修炼之人的命运本就是不定的,一切都在于行善积德,修心正念。

正所谓积善之人必有余庆,行恶之人必有余殃,他不敢对我的命运有太多断言,相反,他更在意的是我两岁的劫难究竟是什么?

转眼间我就满月了,这一个月里,除了每天有狐狸和黄鼠狼会跑到院里给我喂血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觉得两岁前我都能平安度过,可是满月这一天,小七半夜上茅房时却撞见了他一辈子都难忘记的诡异画面。

惨叫声划破长夜,把瞎眼老道和我爸都吵醒了,据说那天还把黄山村的胡樵夫吓得瞬间垂了下去,为此,陈寡妇还经常埋怨小七胆子小。

蛇胎产子,恶诡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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