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靖元帝当场震怒,嗓音都拔高了几个度,“老五,够了!”
宇文拓回京后,向靖元帝汇报了自己南下这段时间的遭遇。
除了有关贪墨案的部分,他将归云村被屠一事也尽数告知靖元帝。
靖元帝得知有人想灭他口,直接命大理寺彻查归云村一案的凶手。
前几日他收到大理寺从江南快马加鞭传回来的线索。
线索直指太子府!
靖元帝一收到这个消息,便直接下令让大理寺中止调查,即刻返京。
在他的授意下,归云村大火以意外结案。
今日,靖元帝如此匆忙地召见宇文拓,也是因为此事。
他原以为宇文拓跟太子感情亲厚,肯定会顾全大局。
谁曾想这小子不知变通,全然不顾皇家颜面,也要揪出归云村一案的真凶。
一旦真相公布于众,百姓得知下令人屠村的是受众人敬爱的太子,他们会怎么想?
宇文拓薄唇一扯,轻轻笑了下,“父皇可知,若是儿臣没有被寒山及时找到,恐怕就跟归云村百姓一样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太子屠村的目标不是手无村铁的百姓,而是他!
宇文振想把他的命永远留在江南!
一开始他不愿意相信他从小敬重的大皇兄会对他下狠手,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贤王所为。
可惜现实给了他当头棒喝。
天知道宇文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内心有多痛苦煎熬。
靖元帝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见硬的不行,又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五,朕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但是即使再委屈,你也只能咽下去。从迈出这道门起,归云村的事便彻底结束了!”
“父皇,若是此次儿臣把命丢在江南,您也会掩盖真相,不再追究,对吧?”
靖元帝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朕会补偿你,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告诉宇文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宇文拓一脸深受打击的悲痛表情。
他没有答话,而是阖上眼眸,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儿臣便向父皇求一个恩典。”
靖元帝心中对他有愧,听到他提要求,赶紧道,“你说。”
宇文拓桃花眼一抬,语气平静地回道,“春猎时,儿臣的王妃,儿臣要自己选。”
其实,在他查到屠村一事牵扯到太子府时,他就料到靖元帝会为了太子压下此事。
从小到大,靖元帝都很偏爱宇文振这个长子。
此案牵连甚广,处理不好的话,不止是皇家颜面无存,甚至还可能引起民愤。
宇文拓故意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就是为了激起靖元帝对他的愧疚。
如此,他才有跟靖元帝谈判的筹码,从而拿回他婚事的主动权。
靖元帝以为他又想找借口拒绝成婚,厉声道,“老五,你的婚事拖得够久了,你难道还要你母后继续为你操心?”
宇文拓回道,“父皇,儿臣并非不愿成婚,只是春猎上儿臣想自己挑人,还请父皇成全。”
靖元靖微愣,“莫非你已经有心仪之人?”
宇文拓道,“是否心仪,得到春猎当日才能下定论。”
宇文拓见靖元帝只是盯着他,却没有接话,又追加一句,“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选妃定会慎之又慎。”
靖元帝听了他的保证,终于点头应允,“好,朕便依了你。”
“多谢父皇。”
宇文拓从地上起身,瞥了一眼桌案边堆成小山的奏折,“父皇政务繁忙,儿臣先告退了。”
靖元帝也没再多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出了紫承殿,宇文拓跟候在外头的寒山汇合后,低声道,“立刻飞鸽传书给玄夜,让他不要再追查了,即刻返京。”
先前,宇文拓发现他被刺杀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贤王,心中便生出一丝怀疑。
后来多方查探后,发现刺杀一事果然不只是贤王所为,还有好几方势力掺和。
而其中,竟然还有太子府的人。
原本他还想等玄夜回京,带着证据去太子府当面问一问他的大皇兄,为何这么做。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是!”
“另外,你替本王去安国公府传一句给安国公。记住,要悄悄的。”
…………
太子府。
宇文翊上完一天的课,刚下学,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朝他走过来,“小世子,太子殿下刚刚醒了,请你过去一趟。”
宇文翊抬头看向眼前这位太子的贴身护卫,眼神清澈,“隐风,我父王有没有跟你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隐风摇头,“没有。”
宇文翊眨了眨眼睛,继续追问,“那他今日身体如何?可有比昨日要好些?”
“太医说殿下比昨日精神了。”
隐风睨着小世子稚气的脸庞,催促道,“小世子,你快些过去吧,别让殿下久等。”
“知道了。”
宇文翊也没有继续追问,迈开双腿,朝太子住的东院小跑过去。
“父王,您找我?”
宇文翊停在卧房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宇文振靠在床头,脸色依然惨白。
他眼窝深陷,眼神黯淡,整个人虚弱得如同深秋枝头一片随时可能凋零的枯叶。
“本宫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越发没有精力查问你的功课了。”
说完,他又咳嗽起来。
宇文翊连忙上前,替他轻拍后背顺气,“父王,儿臣每日都有认真完成太师布置的功课,从未懈怠过半分。”
宇文振微微颔首,脸上似划过一抹欣慰,“你做得很好。”
“还远远不够,儿臣以后会做得更好!”
宇文振抬头,目光落在宇文翊稚气未脱的脸上。
他还不满十岁,但是个子已经比前两年蹿了不少,一副乖巧懂礼的模样。
“你果然长大了,今日太师还夸了你,说你功课十分用功。以后就算父王不在你身边,相信你也能做得更好。”
宇文翊眼眶一下子红了,“父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儿臣不能没有你!”
“放心,哪怕是为了你,父王也会咬牙撑下去。”
宇文振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力,话说多了,气息都不太稳。
他闭上眼睛,缓了好片刻才再次出声,“翊儿,父王有件事想问你。”
宇文翊立刻站直了身体,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父王请讲。”
“前些日子本宫的令牌不知道丢在何处,一直没有找到,听隐风说是被你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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