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邪祟肆虐
月蚀的暗影如湿透的绸缎缓缓沉降,将天地缝合进浓稠的墨汁里。盐田中央的晶簇突然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裂痕中迸发的幽蓝荧光宛如巨兽睁眼的刹那。白昼里驯服黑潮的金桔林根系,此刻正被倒卷的暗流撕成碎片,那些蛰伏在盐层深处的黑色触须破土而出,带着硫磺味的嘶鸣绞住月光咽喉。
章国真脚下的阵眼正在崩解。龙脊秤杆插入的裂缝里涌出沥青状物质,每道裂痕都在吞吐着腥臭的虚蚀黑液。他手中符纸燃尽的灰烬尚未落地,西侧礁石群已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那些凝结千年的盐晶正褪去晶莹外壳,露出内部蠕动的肉红色脉络。海浪拍击岩壁的韵律被打破,飞溅的不再是碎玉般的水花,而是掺杂着碎骨的沥青浆液。
“地脉在溶解!“阿青的尖叫刺破夜幕。盐工尸骸从浆液中爬出时,腐烂的眼窝里钻出蛐蟮幼体,十指异化成的盐锥正将地面凿出蜂窝状的墓穴。林七蜷缩在断墙后,相柳刺青的蛇鳞正隔着布料摩擦皮肤,第九颗蛇首的竖瞳里倒映着骇人景象:黑潮核心隆起的肉山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半截盐工躯体像被蛛丝裹住的蝉蜕,在血管末端徒劳地抽搐。
寒意顺着少年脊椎攀爬。他右脸的经络突然泛起磷光,相柳毒牙刺破的伤口渗出黑血,在盐晶表面蚀出细密的孔洞。当母巢顶端裂开肉膜时,数万只拳头大的盐蛭撕裂夜空,六瓣口器中交错的螺旋利齿泛着金属冷光。林七扯动骨笛的指节发白,却听见体内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相柳虚影不受控地暴涨,九颗蛇首咬住的蛭虫体内突然迸发猩红烟尘。
月华褪色后的盐田宛如炼狱熔炉。晶簇爆裂的刹那,空气里浮荡着硫磺与铁锈的腥气。章国真看着插在龟裂阵眼中的龙脊秤杆,那些曾令倭寇闻风丧胆的雷纹符咒,此刻正像蜡油般融化。虚蚀黑液顺着青铜纹路攀援而上,在秤杆表面勾勒出血管状的脉络,每道凸起都传来指甲抓挠玉器的声响。
“喀嚓!“西侧礁石群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阿青的惊叫被黑潮吞没,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昨日丈量的礁石正在盐晶化。浪头拍击岩壁的节奏变得粘稠,飞溅的沥青浆里裹挟着碎裂的指骨。那些浸泡在黑液中的盐巫尸骸睁开眼窝时,蛐蟮幼体正用尖喙凿穿他们的颧骨,五指异化的盐锥刺入地面,腾起的焦痕竟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林七的喉结剧烈滚动。相柳刺青的蛇鳞隔着粗麻布衣摩擦锁骨,第九颗蛇首的竖瞳映出永生难忘的画面:肉山般的母巢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半截盐工躯体像被蛛丝裹住的蝉蜕,在血管末端徒劳地抽搐。耳道里流淌的黑液突然变得滚烫,他伸手去摸右脸时,指腹触到了蚯蚓般蠕动的经络。
“七哥!“阿青的尖叫让他浑身战栗。铜镜碎片般的寒光在瞳孔里炸开,他看见自己右脸爬满青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心跳的频率收缩膨胀。相柳毒牙刺破的伤口渗出黑血,滴落处的盐晶腾起白烟,腐蚀出的孔洞里涌出带着盐粒的血珠。
母巢裂变的轰鸣震落盐尘。盐蛭群喷涌而出时掀起腥风,每只拳头大的蛭虫口器都裂成六瓣,螺旋状利齿上沾着尚未凝固的黑血。林七扯动骨笛的指节泛白,笛身突然浮现蛛网状的裂痕——相柳虚影不受控地暴涨,九颗蛇首撕裂夜幕扑向虫群。当毒牙刺入蛭虫身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无数猩红光点在蛇首利齿间迸射,爆裂符炸开的毒雾腐蚀得虚空扭曲。林七踉跄后退时撞碎断墙,碎石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相柳蛇首撞上虚空屏障的闷响震得他耳膜生疼,第九颗蛇首的竖瞳里,蛭虫体内蠕动的式神残魂正露出狞笑。
黑潮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章国真手中的龙脊秤杆突然浮空而起,青铜表面剥落的雷纹在空中交织成囚笼。那些被黑液浸透的盐晶开始共鸣,裂纹中渗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阿青跌坐在尸骸堆里,看着自己正在盐化的右腿,突然抓起把黑土扬向天空:“以地脉为引,唤盐灵!“
翻涌的盐尘凝成巨手抓向母巢。林七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骨笛裂痕处。相柳虚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却仍在疯狂撕咬蛭虫群。当第一只盐蛭在毒火中炸成血雾时,他听见虚空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被封印在盐田深处的古盐灵,终于挣脱了式神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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