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他们见到那个传闻中神龙不见首尾的灵药谷谷主。

一身白衣，黑白的发丝被一根木簪挽住，身形消瘦，坐在椅凳上，手捏着茶杯细品着茶水，一双眸子仔仔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纸张，眉头皱着，像在研究什么疑难杂症。

白昭昭远远看着，心底那最后一点担忧彻底散了。

“这……”

“还有这。”

茶杯被猛地掷在桌上，老人指着手中的纸张，看向一侧的西风，眉头压的更深，面色凝重。

“这里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你竟然还能忘？！”

西风背对着他们看不出表情。

老人似乎对他的表现格外不满，手猛地拍上桌面，站起来，声音大了几分。

“你自己写清楚一点！写那么乱七八糟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就光猜这些菜名费了好长时间？！”

“不过谅你第一次传信，这次先原谅你。”

他大手一挥，另一只手抚摸着下巴的胡须，咂吧着嘴，“除了这个菊花豆腐不要，其他的菜你让你主子都给我来一份。”

“既然你特地写信告诉我这皇宫御膳不错，那我给你个面子，好好尝上一尝。”

白昭昭：？？？

她的脚步一顿。

收回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怎么感觉这灵药谷谷主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她看了看谢云策的脸色，男人似乎没有一分意外的情绪。

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子弯了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乖乖过会就知道了。”

那老人察觉到动静，视线看过来，目光落在白昭昭身上时，那抚摸着胡须的手似乎顿了顿。

“可真是奇怪……”

他小声嘟囔着。

一旁的西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脑袋伸过去，眼睛放大满眼的好奇，下意识问了一句，“师傅你说啥？”

老人照他脑袋扇了一巴掌，嫌弃的翻了白眼，“滚滚滚！”

“技艺不精还得靠为师帮你，我都嫌你丢人。”

西风：“……”

他咋得罪他了啊？

“许老。”谢云策朝老人行了一礼。

“陛下客气了。”许谪看着白昭昭，道：“西风已经将情况跟我说了，我会尽心治疗皇后娘娘身上的病。”

“多谢。”

一番检查，许谪眼底闪过沉思，他收回手，从怀中掏出西风之前配药的药方，眉头微拧。

“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可用过其他药物？”

“未曾，只用过西风配置的药。”谢云策看着他的脸色心脏跟着一紧，手指不自觉握紧，

“可曾有问题？”

许谪摇了摇头，抚摸着胡须，“这毒我帮不上忙。”

谢云策的心狠狠地坠下来，整个人像是陷入冰窟中，他握着女孩的手，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是怔怔道：

“……连你也救不了吗？”

“并不是。”许谪稀奇的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是皇后娘娘身上这毒根本不需要我帮忙解除。”

“若是西风之前诊断无误，那现在看来，皇后娘娘身体确实日渐康复，这体内毒素正日渐减少。”

“应该不出半年，便可以彻底康复。”

谢云策心被提到嗓子眼又狠狠坠地，他怔怔的僵在那，眼睛缓慢眨着，身体甚至不知作何反应。

……彻底、康复？

他的乖乖也能长命百岁了吗？

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膛，心底说不出是酸涩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手被人轻轻捏了下，女孩甜软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阿策，你怎么了？”

谢云策恍然回神，眼睫轻颤，眼底水意闪过，将那只手抓得更紧。

看着面前的老人，头低下来，声音带着哑意，一字一顿，言语恭敬道：“多谢许老告知。”

“客气了。”许谪哈哈笑了笑，视线扫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继续道：

“明日我再为皇后娘娘诊一脉，陛下派人来找我即可。”

他抓住西风，扯着他往外走，“我跟西风有一些话要说，先行一步告退。”

“嗯。”

两人离开，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白昭昭眉眼弯了弯，“阿策，我很快就能……”

还未说完，握在一起的手突然用力将她拉过去。

她摔进他的怀里。

谢云策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手臂很用力，像是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放松半分。

“……阿策？”

白昭昭想要抬眸去看他，脑袋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让她的视线只能看见那胸口处的衣衫。

“乖乖……”

男人嗓音发涩，带着沙哑的轻颤，唤着她。

“嗯？”女孩应了一声。

“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啊。”

他笑起来，唇角弯着，白昭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他因笑着胸腔震动。

阳光照下，一颗晶莹滚落下来。

温热的水滴滴落在她的脖颈，水滴溅开。

白昭昭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很烫。

一滴很烫的泪。

男人脑袋不知何时垂了下来，抵住她的肩膀。

隐忍的抽噎声，

那水滴落得更多了。

肩膀上的衣衫被氤氲了一小片。

“太好了……”

谢云策的声音很轻，声音沙哑，几近低声呢喃，颤抖着说道：

“乖乖，我的乖乖可以长命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