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方回皱起眉：“她怎么了？别告诉我她也出事了！”

“她......”周潮升艰难开口，“疯了。”

“你说什么？”方回音量拔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沉默片刻，周潮升说：“你昏迷后，她一直活在自责中，认为是她害了你……起初还好，后来，精神越发的不正常。”

“她在哪儿？”

“精神病院。”

“......”

方回翻身，强撑着床头柜下床，一步一步拖着往外面走。

“你干什么？你这个身体……”周潮升拦住方回，“你这个身体，去了精神病院又能做什么？”

“我不放心，去看她一眼。”方回摇摇头，“放心，我很冷静。”

“那你穿上衣服。”

肌肉萎缩的患者，抵抗力很差，稍微不注意就会感冒。

感冒后又难以恢复。

周潮升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和裤子都脱下来，递给方回。

“干嘛？”

周潮升脱了衣服后，身上只剩下秋衣秋裤，方回皱眉看着他。

“你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周潮升说。

“那你怎么办？”

“我车上放着警服呢，一会儿换上就行，主要是你，千万别感冒了。”周潮升说，“一会儿我裹上被子，这么一点路，冻不着。”

“多谢。”

方回接过衣服，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暖暖的穿到身上。

周潮升拿起被子，裹住自己和方回，扶着方回往病房外走。

路过护士站时，跟他们说了一声。护士让方回注意保暖，另外告诉方回，医院这边，已经在研究方回的恢复疗程了。

又是十年过去，虽然没有科技大爆发，但也差不多了。

与2015年相比，几乎像换了个世界一样。

现如今科技手段发达，医疗技术也更为先进，以方回现在的情况，最多半年就能恢复。甚至顺利的话，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常。

本来是没这么快的，但方回肌肉萎缩过一次，身体肌肉有了记忆性，所以恢复起来会简单一些。

方回将护士的话全记到心里，跟着周潮升到了警车上。

“张静怡是彻底疯了，谁都不认识了？”

“还好，中度的认知障碍，不喜欢与外界交流。”周潮升边换衣服，边说，“主要是她喜欢自残……还自杀过几次，没办法，送到了精神病院。”

方回稍稍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她还记得我，也有生活自理的能力？”

周潮升发动汽车，向精神病院开去。他点点头：“肯定是还记得你，但也肯定和之前不一样了，有点像……受惊过度的样子，到了地方你别刺激她。”

“好。”

方回深深吸了口气，扭过头，看着窗外一寸寸倒飞的街景。

周潮升拍拍方向盘，按了下喇叭，说：“你可得好好接受一下新世界了，知道什么叫AI吗？”

方回闻言，回过神来：“15年上大学的时候，听几个计算机系的朋友说过。”

“现在的AI和之前的AI可不一样了，能帮你做视频、做ppt、换脸、陪你说话，还有一些罪犯，用这个东西做诈骗视频，真的是防不胜防。”

“啊？”方回咋舌，“这么先进？”

“何止。”周潮升摇摇头，说，“我有个朋友，今年年初失业了，用AI写网络小说，赚了30万。”

“这么猛？”

“后来被起诉，赔了60万还是120万来着？记不太清了。”

方回：“......”

“说起网络小说。”方回顿了顿，问，“《校花的高手》还在连载吗？”

“嗯，一万多章了。”

“......”

方回突遭变故，刚刚苏醒，怕他接受不了，跟张静怡一样疯掉，所以周潮升才说这些话，有意无意的帮方回缓解心情。

两人这么聊着，很快到了精神病院。

周潮升拿起副驾驶上的被子，回头，见方回已经下车了。

不知道是不是肌肉萎缩过一次的缘故，同样是昏迷十年，这一次，明显没有上一次严重。也可能有一直在医院，受到精心照顾的原因吧。

方回握握拳头，还能感受到一些力气，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正想着，被子盖到身上，暖和气传来，方回扭头见周潮升缩在被子里，搀扶住了他的胳膊。

“冷不冷？”周潮升问。

“不冷。”方回摇摇头，“虽然又昏迷了十年，可这一次……还挺暖心的。”

除了周潮升等人的关心，最关键的，是方回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命运让他两次昏迷，又让他两次醒来。

他想。

一定是有所原因的。

或许，就是要他亲手抓住凶手，为自己、为了大家报仇。

“谢谢你，真的。”方回由衷的感谢周潮升。

周潮升扶着他往精神病院里走，摆摆手说：“可别谢我了，受之有愧啊。”

“怎么？”

“十年了，你多次受害、张静怡疯了、盖达死了，那个无辜的出租司机也死了，而我，一直抓不到李明和陈建树。”

周潮升自嘲一笑：“有段时间，其实我真的挺想辞职的。”

“我这样的，也配当警察？”

“我连犯人都抓不到，我还当什么警察？”

“你不要这么想。”方回摇摇头，说，“李明为人谨慎你是知道的，一见事情暴露立马偷渡出国，这怎么去找他？”

周潮升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对不起方回，我真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他们。十年，我的信心一点点被磨平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多个夜里，他梦到方回醒了，连连质问他有没有抓到凶手。

他梦到因公去世的师父，问他有没有抓到凶手。

他真的尽力了。

可是。

还是没抓到......

方回看周潮升一眼，吐了口气：“让我想想吧，或许换个思路，会有转机的。”

说着，到了一间锁着门的病房外。

门上有一块透明玻璃，透过玻璃，方回看到了十年后的张静怡。

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瑟缩的躲在角落里。

憔悴了许多，消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