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把你埋到古坟里

天有些阴,林荫道两侧的长椅沾着夜露。

“叮零叮零~”

铃铛声穿透薄雾,车轮碾过青石板,车筐里的豆浆杯摇晃起伏。

“吱”,捏了一把手闸,肖玉珠后跨下马,支好自行车,提着早餐进了办公室。

脚下风风火火,嗓门扯的贼大:“李师姐,吃饭……”

但还没说完,她猛的一个激灵:办公室里三四位,全部直勾勾的盯着他。

王齐志,关兴民,郝钧……

李贞给她使了个眼色,肖玉珠秒懂,匆匆问了声好,提进早餐溜进了操作间。

李贞沏好了茶,又欠了欠腰:“王教授,我们就在隔壁,你有事随时叫!”

“好!”王齐志笑了笑,“麻烦了!”

等李贞出去,关好了门,王齐志看了看表:“关主任,林思成几点的飞机?”

“六点十五起飞,八点半到!”

“现在九点十分,那安宁已经应该接到人了!”

“肯定的,就四十来公里,差不多快到了!”郝钧拨着号,“但怎么还关机?”

关兴民回了一句:“估计是没开!”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搞什么飞机?

三号早上买的戴进的画,下午就跑去了杭州,一去就是五天。

去干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关机,更不知道。

倒是给家里说了,说是去找那三幅画的线索,但如果只是找线索,没必要关机。

所以,总感觉林思成鬼鬼祟祟的。

暗暗狐疑,几人又闲聊了一阵。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吱”的一声,大切停到了工作室的门口。

林思成和顾明跳下车,叶安宁也来帮忙,三人从后备箱取囊匣:一口,两口,三口,四口……

能用囊匣装的东西,价值肯定不匪,几人当即就坐不住了。

齐齐的出了门,林思成一怔愣:王齐志在他能理解,但这大清早的,关兴民和郝钧是什么情况?

看他一脸茫然,关兴民笑了笑:“杨会长,玉器!”

林思成怔了一下,一拍额头:一个多星期前,两人就约好,等赃物追讨个差不多,市局会请林思成去鉴定一下。

但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徐谓礼文书》,哪还能想得起来?

还好死不死的,电话关机?关兴民没办法,只能到学校来等他。

至于郝钧,肯定是来凑热闹的。

“关主任,对不住,一时给忙忘了!”

“没事,人已经抓了,又跑不掉?”

关兴民回了一句,既震惊又好奇:“五口囊匣……林思成,你这是跑杭州进货去了?”

别说,还真有点像?

林思成笑了笑:“是淘的有点多!”

三人一听,更好奇了,帮着把箱子提了进去。

“老师,这几天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没开手机……”

王齐志哪还能顾得上,随意一摆手,只是盯着箱子。

林思成既然说“淘”,那就说明东西都不差,又用囊厢装着,那就更不差。

关兴民和郝钧更好奇。

之所以提到学校来,林思成本就是准备和王齐志商量一下怎么处理。正好关兴民和郝钧也在,省得再单独请教了。

他一口一口的打开。

先拿出的是《群书治要》,三人瞄了一眼。

这书非常冷门,至少王齐志和郝钧都没什么印象。

关兴民知道一点,但很模糊。翻开看了看内容,才隐约想起来一点。

正在努力的回忆,叶安宁“咦”的一声:“天明述斋刻本?”

林思成暗暗一赞。

故宫里倒是有收藏,不过只有“阮元扬州刻本”和“苏州林氏跋文刻本”,叶安宁应该见过。

但还是那句话,这书太冷门。

在古籍多如牛毛的故宫中,这书只多算沧海一粟。但叶安宁能凭借牌记和刊记,判断出这是天明述斋刻本,可见记忆力。

“和刻本?”关兴民恍然大悟,“国内好像没有?”

当然没有,日本也没几套全的。

“那岂不是就是善本?”王齐志笑了笑,“好好珍藏!”

“好!”林思成点点头,放在一边。

而后,他又拿出那块玉璧。

乍一看,好新。结构细密,质地油润,通体不见泌斑和锈色。

但几人都是行家,至少能判断出这绝不是新玉:阴刻线底部呈波浪状起伏,线壁有侧坡崩茬。

孔道很直,但仍有台痕(管钻接续痕迹)……这些都是正宗的古砣工痕。

仔细再看:工序以斜砣深挖,再用圆砣迭磨,再通过“分层去地”法逐步显形。

刻痕长短交错、疏密有致,人物衣纹方折硬朗,静物线条簇而不乱。

王齐志仔细瞅了瞅:“有点像是……康乾时期的扬州工?”

“就是扬州工:天廊纵深,光影明暗,但主体仍守中式散点构图……这是受郎世宁绘画风格影响,融入了一部分焦点透视的技法……”

关兴民格外肯定,“雕刻之人,必为画师,且画技绝不差!”

稍一顿,他又眯起眼睛:“阴刻浅浮雕模拟水墨皴法:以三角刀、平口刀交替,再现披麻皴、卷云皴、斧劈皴。

又通过铲地深浅技法,呈现类似水墨山水的“焦、浓、重、淡、清”五色。又以“陷地深刻”绝技逐层铲去地子,形成类似多层镂雕的立体空间……”

“这更像是扬州工‘以画入雕’的刻竹技法,但能用到玉雕上,且功底之深,刀法应用之巧妙,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但为什么没留款?”

说着,关兴民又翻过玉牌:“叶助理,依你看,像谁的风格?”

乍一看,就挺古怪,关兴民向叶安宁请教?

但从董其昌的那半幅字之后,关兴民就知道,叶安宁的字画鉴赏功底并不比他低。

何况,他可没在故宫泡十年……

“竹面如宣纸,刀痕似墨韵……有点像故宫中《竹石图笔筒》‘咫尺万里,意在刀先’的意韵……”

叶安宁眼睛一亮:“周颢?”

林思成竖了个大拇指,又点点头。

个个都是人才,还聚到了一块。

如果带到李金钱的店里,估计不到半天,就能被这几位买走小半……

关兴民惊了一下:“周颢?”

这是清代唯一一位被立传的竹人(竹雕家),更是清代著名画家,师从清四家的王翚。

存世的字画作品不多,竹雕更少,已知的就五件:

《竹石图笔筒》,收藏在故宫博物院。《松壑云泉图笔筒》,收藏在上海博物馆。

《溪山渔隐图竹根雕》,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兰亭修禊图香筒》,收藏在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

《溪山行旅图竹插屏》,收藏在大英博物馆。

关兴民想了想:“但周颢的玉雕,这好像是第一件?”

林思成摇摇头:“没那么夸张!”

周颢有后人,且不止一支,存世的作品还是很多的,其中就包括相对好保存的玉雕。

不过很少面世,既便交易,也是私下进行。

当然,价钱不低,林思成估计,这块玉壁怎么也有一百四五十万。

林思成继续放到一边,又拿出了漆盒。

东西刚拿出来,郝钧眼皮一跳:“朱漆戗金莲瓣式奁……你去常州了?”

林思成反倒被问住了:大哥,我就算去了常州,也不可能把人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偷出来?

别说,这一类现在公开馆藏的,就常州那一件。所以东西虽不大,级别却极高:国家一级文物。

但江南一带民间流传的却不少,特别是黄岩南宋赵伯澐墓:前后三个老婆,里外六个小妾,出土的妆粉漆盒足有三十多。

等2016年正式发掘的时候,已被盗的只剩了一只。所以毫无意外:国家一级文物。

再加独特的戗金工艺,这玩意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国宝!

虽然不少,但黑市价格不低,一只大概两百到三百万左右。这一只是因为太新,所以李金钱一直没卖出去,才降到八十五万。

但给林思成,这价格已是极高:又不能卖,说不好还得被没收,就只能做研究。

林思成依旧放到一边。

王齐志盯着漆盒,神情越来越狐疑。刚想问什么,但看到林思成又取出几只小罐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宋代的磁州黑白瓷,比不上五大窑,但价值也不低。

唯有一点,这罐的釉好像烧废了,罐面星星点点,疙疙瘩瘩。

胎体好像也变了形,里面是一道一道的棱。

几人对瓷器也就是略懂,都没看出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王齐志瞅了瞅:“林思成,这什么?”

“学名杏林釉,其实就是给南宋皇帝拔罐的火罐。”

几人齐齐的一怔愣:啥玩意,皇帝?

正惊的不要不要的,林思成又拿出那只犀角杯。

几个人正想着“皇帝的火罐”,都没顾上,王齐志也只是无意间瞄了一眼。

头都转了过去,正准备再再那几只罐子。他又觉得不大对劲,又转了回来:

感觉这杯,之前在哪里见过?

仔细再看,犀角?

懂点常识的都知道,犀角不可能发红,如果是红的,必然染过色。

所以,特征这么明显,不可能没印象?

正努力回忆着,看到叶安宁呆住了一样: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思成,王齐志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我的天……故宫的赤霞杯,就从万历皇帝的墓中挖出来的那只,不就长这样?

心里一跳,王齐志“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钉在了角杯上。

但越看越像,越看越像……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

本能的,王齐志又扫过古籍、玉璧、瓷罐、漆盒,以及还没有打开的三口箱子。

他终于知道,整整五天,为什么林思成的电话一直关机?

就这些,如果不是林思成从文物贩子和倒斗的手里买回来的,王齐志敢啃着吃了。

关键是,还有三大箱……

下意识的,王齐志的眼皮噌噌的跳,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起来:林思成啊林思成,你狗胆不是一般的大?

一百个盗墓的,九十九个手上沾血,比贩毒的还凶残的。你就不怕被人谋财害命,把你埋到古坟里?

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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