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香气和即将降临的厄运。
一件如裹尸布般沉重的深红色旗袍,被母亲披在了沈清辞苗条的身躯上。
母亲的手颤抖着,那并非出于温柔,而是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丝绸上绣着的凤凰,每一针都似乎在扭动,如同被困住的生物,映照出清辞被囚禁的灵魂。
当最后一颗盘扣系好时,一滴血珠不可思议地出现在鲜艳的红色布料上,显得格外暗沉。
世界天旋地转。
一段如碎冰般尖锐冰冷的破碎记忆,猛地刺入清辞的脑海:倾盆大雨、木盒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恐惧的金属味在舌尖弥漫。
她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本能地抚摸着绣着的凤凰,却发现它在她的触摸下变成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字:囚。
霍府奢华的舞厅里洋溢着狂热的欢乐气氛,这与清辞心中如冰般的恐惧形成了刺耳的反差。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的香气和虚情假意的祝贺声,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
她的新婆婆霍夫人走了过来,她的笑容从未真正到达眼底,声音里满是虚假的甜蜜。
“亲爱的,那件旗袍……真是精美。如此鲜艳的深红色,着实吉利。”老妇人的目光停留在旗袍上,眼底藏着一丝会意的光芒。
清辞感到一阵不安,一种令人胆寒的确信:老妇人的话别有深意,有一股她无法完全理解的邪恶暗流。
真相如冰碴般寒冷而尖锐,隐藏在表象之下,是旗袍褶皱间低语的秘密。
当清辞举杯敬酒时,她看到了:刺绣有了微妙的变化,精致的图案现在清晰地组成了那个字——囚。
接着,血出现了。
深红色的血滴,与她之前幻象中的一样,在丝绸上绽放,沿着鲜艳的布料留下一条阴森的痕迹。
突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卷入了华尔兹的漩涡。
她的丈夫霍世祥,一个用优雅掩饰着她无法理解的黑暗的男人,紧紧地拥着她,目光灼烧着她的眼睛。
他们跳舞时,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擦过她的锁骨。
这看似无害的触碰,又让一段记忆如电流般穿过她的脑海:霍世祥,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用一块破碎的瓷器在自己的皮肤上刻下同样令人胆寒的字——囚,鲜血滴落在一件深红色的旗袍上……
霍世祥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的眼睛,平时总是那么冷漠镇定,现在却燃烧着狂热的激情。
“终于,”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我找到你了。”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腰,不再是舞伴优雅的姿势,而是一个溺水者绝望的抓握。
房间开始旋转,音乐渐渐变成遥远的嗡嗡声,他的手指,还留着自伤伤口的痕迹,从她的腰移到她的喉咙,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他喘息着,话语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占有欲,让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紧紧掐着清瓷喉咙的手松开了,就像崩断的琴弦。
霍世祥的脸离她只有几英寸远,扭曲成一个怪异的笑容。
他眼中狂热的激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周围,音乐在盘旋,舞者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中间正在上演的无声戏剧。
杜九爷那张油腻又迷人的脸,像条蛇一样向清瓷滑了过来,在嘈杂的声音中恶毒地低语道:“亲爱的沈小姐,”他轻声说道,眼睛停留在她旗袍上渐渐洇开的血渍上,“也许换个环境会更好?我的寒舍可比这座摇摇欲坠的霍宅安全多了……”他的话充满了暗示,公然无视世祥的存在,近乎放肆。
世祥的反应迅速而残酷。
他一言不发,只是拿起一支香槟酒杯,修长优雅的手指紧紧握住那精致的玻璃杯,直到它粉碎,尖锐的声音像一声尖叫划破了音乐。
鲜血从他的手掌中涌出,在玻璃碎片上显得格外鲜红,但他的表情依然不变,是一张令人恐惧的镇定面具。
清瓷看到,他的血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泛起一阵涟漪,出现了扭曲,仿佛现实的结构正在分崩离析。
这只是短暂的一瞥,转瞬即逝,但足以让她的胃里涌起一股恐惧。
这个男人,她的丈夫,不仅仅是残忍,他……有些“不一样”。
他像铁钳一样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金碧辉煌的舞厅拖了出来,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味。
他把她推进一个狭小、闷热的房间,沉重的橡木房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嘶嘶地说,在这压抑的寂静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咆哮,“这次不行。”他的话和在舞池上说的一样,但现在,没有了舞厅那虚假的魅力,这些话带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恐惧。
然后,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让清瓷脊背发凉,他又说:“今晚,你成了霍夫人。就算死了,你也是霍家的人。”他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让他渴望又让他厌恶。
母亲那冷酷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霍家会让白家撑三年……”三年。
这是她自由的代价,也是她生命的代价。
清瓷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他手腕上的伤疤,那凸起的肉形成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字——“囚”。
他原本就阴沉而令人不安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瞳孔收缩成了黑色汪洋中微小的墨点。
一丝非人的、掠食者般的光芒在他的眼底闪烁。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胸腔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咆哮,奇异的金色光芒开始从他的瞳孔中散发出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清瓷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在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中几乎听不见。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脸离她只有几英寸远,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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