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太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男人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话。”
“希望你能多撑一段时间。”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不一定会死,图南想到,她还有同伴。唐苑和许多意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
她这样想着,心中又燃起一阵希望。
同伴一定会来救她。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又开始在心中默默数秒。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旁边的男人已经沉默了许久,她始终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
为什么她们没来。
是被其他人绊住了脚吗?
图南告诉自己她们一定有不能来的理由,可是心里的那点希望又一点点熄灭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意识已经没有一开始清晰了,变得模模糊糊的,读秒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
第三场考核已经结束了吗?
胃里一片火辣辣的疼,嗓子干渴得几乎要冒烟,她迫切地想要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图南扯断自己嘴唇的死皮,粗硬的死皮被她如饥似渴地吞了下去,划过疼痛的咽喉。
她舔了舔嘴唇,感觉到一点点湿漉漉的咸味。
是嘴唇上的皮肤被扯破,血流了出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反复地舔舐破皮的那一块嘴唇皮肤,直到那里不再继续流血。
不够、不够,她好渴,她想要更多。
她仿佛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将自己的伤口撕扯开,有液体流了出来,被她飞快地舔舐掉。
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觉得她应该快要死了。
身体极度的虚弱感让她连转动思维都觉得吃力,只能长时间地维持着一个动作。
隔壁的男人不久前还呼唤过她,想确认她是否还活着,她听到了,却没有开口的力气,只能听着对方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可惜,比我想象得还快。”
就在图南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她耳边好像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是她的幻觉吗?
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她的门前。
“咔哒”一声,锁住禁闭室大门的锁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门被人拉开,流动的空气拂过她。
她用尽全力抬起头,想要看一看面前的人是谁。
护士长,还是来救她的同伴。
谁都不是。
黛西站在门口,举着一支蜡烛,照亮她带着笑意的脸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有一种讥笑的意味。黛西看着她,忽然捂住嘴,惊讶地说道:“图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你看上去快要死了。”
她的确快要死了。
图南这样想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只是一场骗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相信护士长会回来带你离开吗?”
黛西笑眯眯的地说:“只有我,虽然你拒绝了我一次,但我还是愿意重新给你一次机会。相信你已经吃够了苦头,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你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救你出去。”
她张了张嘴,干哑的喉咙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可千万要考虑好哦,这一次如果你再拒绝我,你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黛西垂眸看着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忘记了,现在让你说话好像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想喝水吗?”
她想。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水。
图南张了张嘴唇。
黛西蹲下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水,对着她的嘴唇喂了她一口。
甘洌清甜的水划过她干裂的喉咙,一路滑入胃中。
图南几乎要落泪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黛西轻声说道。
“我……”她终于吐出一个字,喉咙痛得异常厉害。
她忽然想起护士长在送她进来前对她说过的话。
有很多类似她这样的人,进来之后,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死,二是改变自己。
图南不想死。
她只能改变自己。
“走不走。”黛西说。
“走。”
·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但是还是因为在禁闭室待了太久,不得不住进病房休养一段时间。
她住进病房的那天,终于见到了迟迟未见的队友。
宣传部主任的竞选早已经结束了,唐苑毫无疑问地得到了这个位置。
许多意跟在唐苑身后,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图南,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办法救你离开那里。”她说着说着,看到她这副样子,落下两行泪水,“护士长说如果我们敢带你出来,就会把我们一起关进去。”
“这事不能怪多意。”唐苑面色沉重,“主要责任在我,她是想要不顾一切去的,但是图南,我不能为了你把我们所有人的安危置之不顾。当时第三场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图南靠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听完唐苑的话,她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感。
她早就感觉到,唐苑对待许多意,一直都比她亲近。
如果说唐苑对图南是队友之间的可靠,她对许多意则更多了几分对她没有的保护欲。
许多意就像是她的妹妹,在她和许多意之间,唐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许多意。
那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在脑中变得愈发清晰,她想起自己在禁闭室时那么相信对方一定会来救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们。”她看着面前面露内疚的两人,轻声开口。
在这种地方,当然要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危。
她不怪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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