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岑凤清一脚把门踹开,面沉如水地站在那里,毫无情绪望着屋里的张绍桢。
繁复精巧的房室,地上铺着价值连城的波斯绒毯,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若有所觉地朝他看来,但是秋水盈盈的黑眸没有焦距。
无喜无悲的一张脸,不做任何表情时便显得疏离冷淡,真是好一副相貌,眉藏远山,目藏千秋,观音玉面,新绽初荷。
勾得太子下这种命令,冒着诸多风险囚禁勋贵之后,不惜下药令之服从……
尚未两情相悦,太子便已如此有失分寸,若张绍桢有心引诱利用,太子岂不成了这妖人的掌中之物?
将灾祸掐灭在秧苗之时……杀了他!
岑凤清被一股邪火烧得五内俱焚,心下燃起暴虐的杀欲,再不迟疑地大步上前,对着那张摄人心魂的小脸,毫不留情地扬手扇了下去。
张绍桢毫无预料,尖叫着软在他手上,他厌恶这张蛊惑过自己的脸,他要毁掉这张脸再杀,于是一掌接一掌地落下去,张绍桢的惨叫换成了惊恐绝望的求饶,他充耳不闻,那哭泣的求饶声渐渐减弱,手掌下的人没了动静,兴许已经断气,他忽视掉心中莫名其妙蔓延开的荒芜,将人往地上一扔。
张绍桢的身子软绵绵的,像风中的纸片一般,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巴掌大的小脸已经看不出先前的姣好相貌了,到处都是血,暗红的颜色格外渗人,屋里一片死寂。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人,忽然伏身。
好不容易动一回心,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使是个妖人,他也要受用一遍。
鲜血浸透的重重衣襟被暴力撕开,映入眼帘的是纯洁如玉的肌肤,以及一方小巧的白绫布,白绫包裹的地方微微隆起,他愣住了。
他木然地伸手解开,眼底一片刺眼的玉色,脑子里嗡的一声。
岑凤清的手脚发起抖来,将人打横抱起冲出屋去,声音嘶哑:“来人——请大夫!”
……
他又来了。
身畔的床褥往下陷,有人压了上来,绍桢蜷缩着身体止不住发颤。
湿黏的触感爬上脸颊,她的下颌被人掐住,不得不张开嘴唇迎合,灰蒙蒙的眼睛毫无神采,心中满是绝望。
她快撑不下去了。
她的世界失去色彩,也分不清白天黑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场恐怖的凌虐已经远去,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她的秘密毫无疑问再次被人发现了,可她感到困惑。
难道知道了她是女孩,这个人的态度就能从活生生打死她,到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吗?
心理阴影无法抹去,这个人一边照顾她,一边毫无节制地占有她,她发自内心地憎恨这条只知发春和杀人的下贱公狗。
可她不敢不服从,不仅是害怕再来一场凌虐,一旦她表露一丝抗拒和挣扎,他就不来看她了,无边的黑暗和寂静,那种孤单同样能杀死人。
她连求他放过都不敢说出口,只敢卑弱地乞怜:“治一治我的眼睛吧,我想看见你……”
她要记住他的脸,她要将他碎尸万段,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对方停顿了片刻,她心中燃起希望:“求求你,哪怕只让我看你一眼……”
对方却捏了捏她的嘴唇,置若罔闻地继续。
希望被浇灭,她心中一片荒凉。
……
岑凤清走入继德堂,太子正在听礼部的官员回禀纳妃的相关流程。
选秀已经结束了,钦定卫国公长女叶氏为皇太子正妃,永城侯之孙吕氏、衍圣公之女孔氏并为皇太子侧妃。
太子妃是将来的国母,大婚流程不可谓不繁琐,太子耐着性子听完,挥退一众官员,岑凤清便回禀起简王谋逆的收尾事项。
“落叶山那边……”太子忽然打断,“调理得如何了?绍桢还好吧?”
岑凤清神态自若,恭敬道:“已见些成效了,只是张伴读性情刚烈,尚需些时日才能调理妥当。殿下放心,她一切安好。”
再过些时日,他准备的人便易骨成功了,她将永远属于他。
想不到他也会栽在女人身上,他第一次对太子产生忠诚以外的恶毒情绪。
太子又如何,不过占了个龙胎的好处,虽然年少持重天资不凡,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这个女人现在落入了他手上,既然得到了,他就不会再让出去。
太子沉吟不语。
选秀繁忙,虽然将人囚起来,可他已经快两个月未见过绍桢了。
所谓调理……金枝玉叶一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欺负过吧,绍桢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哭,他总梦见绍桢在哭,可是总抽不出空去落叶山看望。
他不想再忍受这种思念了,于是他说:“准备一下,三日后我过去看看。”
岑凤清浑身一震,绷紧了声音:“是。”
等他回禀完事情告退,太子又叫住他,让陈斐取来一只巧夺天工的凤冠,对他道:“先送到落叶山去吧,让绍桢戴着玩,应该会喜欢的。”
岑凤清看着那只凤冠,他认得出来,那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天物之一,曾为景帝挚爱明懿皇后所有,后来天下大乱,这只凤冠流落民间失去踪迹,不知太子如何寻到的。
他依旧恭顺地应是。
……
绍桢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的耳朵恢复了,也能视物了,她挣脱了铁链,脚步轻快地走出这一方地狱,却在门口撞上一条黑色的野狗,野狗痴迷地盯着她,垂涎不已,然后化作恶鬼朝她扑来。
她惊恐万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尖叫,听力没有恢复,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枕头湿漉漉的,她擦了擦眼泪坐起来,陷入比噩梦更深的绝望。
有没有人来救她,爹爹,您在宣府知道消息了吗?能不能带兵来救我,把这里夷为平地,把这个恶棍千刀万剐。
殿下,就算我不喜欢您,狠心离开您,您就放任恶棍把我掳走吗?
二娘,祖母……阿娘,您在天上保佑我平安出去吧。
绍桢哭到流不出眼泪,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惊慌失措:“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绍桢忽然察觉不对,这不是那个恶棍,他的手掌粗糙宽大,但这个人的手软绵绵的,松垮冰凉,而且有褶皱,像是个饱受苦难的妇人。
“你……”她吞咽了一下,“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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