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乃立身之本,上回夫子让大家为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姓名,今天夫子再教会你们如何书写自己的姓名。”
叶珠说完话,将纸笔和墨发给了每个孩子,先给他们演示了一遍如何拿笔,再如何研磨。
接着她给每个孩子都写下了一张她们姓名的示范,让他们跟着临摹。
她在学堂中四处走动,观察孩子的学习进度,学不会的她就一遍一遍地单独教。
很快这一天的课程就过去了,沐云笙带着她去金玉楼用过饭,然后再将她送回家。
躺在床上的叶珠还在想淮阳王一事,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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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诏狱。
杨鹤霆正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牢房,里面都躺着正在痛苦呻吟的犯人,凡是进诏狱的犯人都会被褪下一层皮。
杨鹤霆拿着特制的鞭子,走到最深入的牢房,让人打开房门。
里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依稀可以辨认出正是淮阳王,杨鹤霆蹲下身,用鞭子勒住淮阳王的脖子,将他的头提起来。
“王爷还是不肯说吗?”杨鹤霆死死地盯着淮阳王,眼神锐利像凶恶的狼,他的蟒服上还沾着刚刚审讯犯人的血迹。
淮阳王张了张嘴,嘴里说着什么,不过因为他的意识昏沉,声音并没有发出来。
“郑非,去给我拿一罐酒来!”杨鹤霆开口对守在牢房外记录的郑非开口。
淮阳王的骨头不是一般的硬,杨鹤霆将所有刑讯的手段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他硬是死扛着不肯交出信物。
淮阳王的这一群跟随者,骨头同样硬得很,大多数都死在了刑讯的途中,如今只有淮阳王一人还活着。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淮阳王比较重要,若是被他们轻易弄死了,圣上总是会怪罪的。
郑非拿来了一罐酒,杨鹤霆浇在了血肉模糊的淮阳王身上,他的全身肌肉痛得颤抖,咬住自己的嘴唇忍着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
杨鹤霆揪起淮阳王的头发,使他的脸面对自己,“王爷可清醒了,你可知圣上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处死你,你若是交出信物,还有可能令事情出现转机。”
淮阳王喷出了一口鲜血,正好喷在了杨鹤霆的脸上,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眼神中带着看死人的眼神。
“哈哈哈……哈……”淮阳王忽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他眼睛肿得勉强能睁开一条缝,“我见过你的父母,可惜呀可惜!”
淮阳王的话让杨鹤霆眼神一冽,他死死地盯着淮阳王问:“可惜什么?”
淮阳王不回答,杨鹤霆掐住淮阳王的脸,只见淮阳王原本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已经变得全然看不出曾经风度翩翩的模样。
淮阳王见过杨鹤霆的父母,杨家一门满门忠烈,他与他的父母曾经一同抵抗过边关游牧的侵袭。杨鹤霆这小子身上煞气太重,全然没有他爹和他大哥身上那一股正气。
“可怜呀可怜,杨鹤霆你真可怜!”淮阳王看向杨鹤霆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明明现在看起来最可怜的是他才对。
杨鹤霆被淮阳王怜悯的眼神刺激了,自从杨家满门战死后,他收到过很多怜悯的眼神,“你怜悯谁呢!你在可怜我?王爷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有心情可怜我?”
杨鹤霆发出冷笑,将淮阳王的重重地磕在地上,淮阳王被磕得有些发昏。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成王败寇,棋差一招,他与那狗皇帝的这一局输了。
他虽然输了一局,但是狗皇帝也不会如愿,他淮南世家的人,绝对不会向狗皇帝低头,待他日时机成熟,会有另外一个他站起来,长剑指京城。
杨鹤霆这孩子在淮阳王看来十分可惜,他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死是谁在后面推动的,还为自己的仇人卖命,可怜呀可怜呀——
杨鹤霆不是傻子,他知道淮阳王为何会如此看他,他家人的死有隐情,他早就察觉。
所以他才会拼了命地往上爬,只有爬到高处才有机会调查他父亲和阿兄的死因,才能有能力为他们报仇雪恨。
淮阳王见杨鹤霆的神情笑得更大声,他嘴里小声地说话,杨鹤霆听不清凑了上去,淮阳王说:“为仇人卖命的滋味如何?你以为你的父母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死在了边关,这一切真的是塞外游牧所为吗?”
杨鹤霆压低声音,抓住淮阳王的头发问:“你知道什么?”
淮阳王笑了笑,“我知道什么,我并不知道全部,我只知道你父兄的死,与上面那位脱不了干系。难道你作为北镇抚使,查了那么多案子,还对自己家的血案一无所知吗?”
杨鹤霆当然不是一无所知,他只是没有查到全部的真相。没有查清楚真相前,他只能装作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毕竟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让那位察觉到他在查这件事,恐怕他也难逃一死。
“王爷就剩这一夜的时间了,多想想自己吧!”杨鹤霆说完出了牢房,只留下躺在地上的淮阳王。
淮阳王不怕死,他这一生没有辜负大越,没有辜负百姓,活得甚是精彩。唯有一个遗憾,就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娶到心爱的姑娘,也还好他没有娶到心爱的姑娘。
他想起自己来京城时,谢瑾就对此行表示了担忧,他那时没有想到狗皇帝会做得那么绝,还安慰谢瑾自己很快就能回去,终究是辜负了她。
他心爱的姑娘是个武功高强,会骑马打仗的女子。他想起自己将玉扳指给了叶珠,她是个聪明勇敢的姑娘,和他的谢瑾姑娘一样勇敢,所以他才会留下她的命,并将自己的信物给了她。
叶珠会将信物带给谢瑾吗?他不知道,他其实没有骗叶珠,那枚玉扳指确实是他要送给淮阳王妃的信物,也是能够号令淮南世家的信物。
终究不能把这个东西,在成亲时亲手交给心爱的姑娘了。淮阳王眼神放空,心飘到了淮南,他仿佛看见了谢瑾知道他的死讯后难过又生气的模样。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眼角滑过一滴泪水,心里嘀咕了一句:“阿瑾,我心爱的姑娘,你会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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