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夜色如墨,冷风似刀。谭予川孤独地伫立在别墅门口,眼睁睁看着林疏棠抱着小猫,登上了他帮忙叫的车。车子缓缓驶离,消失在夜幕之中,而他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久久未曾挪动。
冷风肆意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寒意透过衣物,如冰针般刺入骨髓,身上冷得厉害。回想起之前生病时,医生曾千叮万嘱,千万不能吹冷风,这几年他一直严格遵循医嘱。
然而今日,不知为何,他却格外倔强,仿佛要用这刺骨的寒冷,来麻痹心中那如影随形的痛。
谭予川就这样在门口站了三个多小时,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整个身体渐渐被寒冷侵蚀,快要冻僵,两条手背也因长时间暴露在冷风中,逐渐红了一大片,像是被寒冬狠狠咬了一口。
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在心底反复思忖着:是不是林疏棠从始至终都未曾爱过自己?无论是过去的悠悠岁月,还是当下的此时此刻。如今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消失不见,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是否依旧如同尘埃般渺小,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她的一丝爱意?
他对林疏棠的一腔热血,一次又一次地被现实无情地泼上冷水。每一次的期待,换来的都是更深的失望。可即便如此,他却偏偏如飞蛾扑火般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主动靠近,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始终为她保留着一个最为安全且无可替代的位置。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似乎在无情地宣告,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过去多少年,她或许都不会喜欢自己吧?这份单恋,就像一场遥无尽头的噩梦,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谭予川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之中。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顾远舟熟悉的身影。
谭予川吃力地慢慢坐起身子,目光有些茫然地在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远舟身上,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远舟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缓缓说道:“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找你来说说话。没想到一到你这儿,就看见你躺在门口,一动不动,可把我吓坏了,赶紧把你送来医院。”
提及顾笙的离开,顾远舟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他自己点头同意放她离开的,可此刻,他却满心后悔,甚至萌生出想要把她抓回来的念头。
但他深知顾笙的性格,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就会坚定不移地坚持到底,犹如一头倔强的小牛,无论前方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会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如果自己真的强行把她抓回来,再次见面时,她一定会怒不可遏,他们之间必然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自从顾笙离开后,顾远舟仿佛丢了魂一般,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上班也心不在焉,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压力如山大。无奈之下,他才想着来找谭予川,希望能从好友这里得到一些开导和慰藉,没想到却看到谭予川这般模样,着实让他又惊又忧。
谭予川听后,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
顾远舟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关切与疑惑,说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多年都没犯过病,今天怎么就突然发病了呢?刚才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我听说林疏棠回来了,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谭予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烦闷都一并吐出。他看着顾远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来找我?”
关于林疏棠,谭予川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都不想再提起了。这么多年的执着与付出,换来的只是无尽的疲惫与伤痛,他真的累了,心也倦了。
曾经,他天真地以为,一见钟情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延伸为日久生情。只要自己对林疏棠的爱意始终如一,坚如磐石,那么终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这份炽热且真挚的真心。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碎了他的幻想。她的眼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自己的身影,自己在她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擦肩而过、无关紧要的过路人罢了。
既然自己已经为这棵遥不可及的“树”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回应,那么,是时候放下了吧。这个世界广袤无垠,如同一片茂密的森林,总有一棵专属于自己的“树”,在某个角落静静等待着他。
“顾笙离开了京城。”顾远舟语气平淡,可眼中却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谭予川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诧异:“怎么就突然又离开了?你们吵架了吗?”
顾远舟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缓缓说道:“她发病了。她说想要去找回那块缺失的记忆。”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她去找了?”谭予川有些难以理解顾远舟的决定。
顾远舟再次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不放她离开也没办法啊,你是知道她那执拗的性格的,即便我坚决不允许她出去,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竭尽所能地离开。”
“那段记忆虽然我们不清楚全貌,但也知晓了个大概,要是顾笙真的知道了全部真相,怕是会崩溃发疯啊。”谭予川忧心忡忡地说道。
“没办法,我拦不住一个执意要走的人。”顾远舟无奈地说道,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中却透着无尽的可悲与可怜,仿佛在自嘲这段无奈的感情。
感情之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除了深陷其中的当事人,旁人作为旁观者,终究无法洞悉事情的全貌与真正的真相。他们给出的建议,也不过是基于自己有限认知下,自认为正确的想法罢了。
谭予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拍拍顾远舟的肩膀,试图安慰道:“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有些事,强求不来。”
见顾远舟依旧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谭予川灵机一动,提议道:“应秋舟前两天回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喝酒,放松放松,别想那么多烦心事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上,三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蓝枫酒吧。这里灯光迷离,音乐节奏恰到好处,人们在舞池中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活力,酒杯碰撞间,散发出微醺的气息。
应秋舟踏入酒吧时,谭予川一眼望去,竟没瞧见他身后跟着赵沐柔,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谭予川赶忙开了一瓶酒,递到应秋舟面前,同时拍了下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道:“哟,终于出门不带女人了,难得啊!”
应秋舟笑了笑,眼中满是戏谑:“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多离不开她似的。”
谭予川仰头喝了口酒,咂咂嘴,接着说道:“每次我约你,你都要带上赵沐柔,搞得我想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都不行。你俩在一起那场面,太搞笑了,根本没法煽情。”
想起过往,每一次谭予川心情低落,满心难过地想找应秋舟出来喝酒倾诉时,应秋舟却总是和赵沐柔手牵着手,如胶似漆地一同出现。两人腻歪得不行,最过分的是,看到谭予川如此难过,他们还在谭予川面前旁若无人地亲嘴,这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连着叫了三次,每次都带着女人,谭予川实在受不了,从那之后便再也没叫过应秋舟出门了。
应秋舟听后,又笑了起来,一脸得意地说:“我今天没带就是不想刺激你们两位单身狗啊,够意思吧!”
“你什么意思?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你还要带?”谭予川瞪大了眼睛,佯装生气地问道。
应秋舟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塞了颗瓜子,慢悠悠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呐,肯定带。”那拖长的尾音,仿佛故意在逗谭予川。
谭予川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话说,应秋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软了?还嗯呐,你以前那副冷酷禁欲的高冷样子哪儿去了?”
应秋舟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卖个关子。他慢悠悠地点开手机屏幕,一张他和赵沐柔的亲密合影赫然出现,照片里两人紧紧搂在一起,正甜蜜地亲吻着。
谭予川看到这一幕,再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中默默腹诽: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就听应秋舟一脸幸福地说道:“我老婆娇软,我就跟我老婆一起娇软。”那语气中满是宠溺与自豪。
“……”谭予川彻底无语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刚好这个时候,顾远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看到谭予川脸上那副无奈又憋屈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谭予川赶忙坐到顾远舟跟前,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抱怨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叫应秋舟的,他这是在给我们俩撒狗粮呀!你说可恶不可恶?”
顾远舟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你是单身狗,给你撒狗粮,别扯上我。”那笑容里既有对谭予川的打趣,也有一丝此刻难得的轻松。
“……”谭予川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然而他发怒的方式却十分奇葩。只见他一把拿起面前喝了一半的酒,猛地仰起头,一口气将酒全部灌进肚里,那豪爽的模样,仿佛要借这酒劲儿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然后,他重重地把酒杯一放,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兄弟我都单身这么多年了,你们不给兄弟介绍对象就算了,还在这里嘲讽我。你们也真够有意思的。”
应秋舟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一心都惦记着你的林摇滚吗?”
回想起林疏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谭予川整日借酒消愁,还拉着应秋舟出来喝酒,吵着闹着让应秋舟给他介绍对象。应秋舟拗不过他,真给介绍了一个,甚至都安排到了床上,可谭予川却突然反悔了。第二天醒来,谭予川还打电话把应秋舟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当时在电话里气愤地说:“介绍对象就介绍对象,为什么要找一个跟林疏棠那么像的人呢?我不想把任何人当做替身去对待,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只是他们,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从那天之后,谭予川就再也没提过让应秋舟给他介绍对象的事了。
应秋舟想到这件事,又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当初我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你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咋的?现在脑子哪根筋又连错了,又让我们给你介绍对象?”
顾远舟在一旁听着,无奈地摇头笑着,独自喝着闷酒,似乎在这兄弟间的嬉笑怒骂中,也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
谭予川嘿嘿地笑了一声,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没脸没皮的表情,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别骂了。而且我这次是真的铁了心想要找对象了。”
“不是听说你的林摇滚前两天回来了吗?又走了?难不成又把你一脚踹开了?”应秋舟满脸笑意,半开玩笑地问道,那表情里带着一丝调侃与好奇。
一提起这个,谭予川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还能不能痛痛快快、愉快地进行这次对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应秋舟却丝毫不在意谭予川的黑脸,依旧笑嘻嘻地说:“当然能啊!如果你这次是真心想开启一段新恋情,我还真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给你介绍。是我老婆的闺蜜,人很不错的。性格那叫一个好,和你还挺像,都是那种带点小贱劲儿的。”
“贱贱的性格……”谭予川嘴里嘟囔了一句,接着撇撇嘴说道:“我可不喜欢比我还贱的,那不得天天掐起来。”
“那还有一个性格温柔的。”应秋舟马上又抛出另一个选项。
谭予川听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道:“太温柔的人有时候相处起来会很无趣啊,感觉生活都没什么波澜,我还是不太钟情于这类型。”
应秋舟这下忍不住了,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说道:“那还有一个稳重的,长相还特别甜美,各方面跟你绝对适配,这个总该合你心意了吧。”
谭予川还是不紧不慢地摇着头,语气坚决:“我不喜欢稳重的,总觉得和稳重的人在一起,我会浑身不自在。”
“……”应秋舟彻底被谭予川搞无语了,心里不禁犯嘀咕,这家伙不会是在故意拿自己寻开心,把自己当猴耍吧。
一旁的顾远舟实在听不下去谭予川这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了,忍不住对应秋舟说道:“你就别管他了,依我看,他就是故意拿你寻开心,心里啊,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谭予川听了顾远舟这话,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最终说道:“那就稳重的那个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恋情的期待,又似乎还残留着对过去那段感情的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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