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福生家的呀,都开上小汽车了?
看来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嘛。”
“哈哈,一般般。”
杨帆笑着回了一句,拿起打火机,给老人们点上烟。
“你别在这儿磨蹭了,赶紧回家瞅瞅去。
你爸在外面欠了好多钱,好些人正坐在你家要钱呢!”
没人劝杨帆离开,在老一辈的传统观念里,父债子偿,这是他这个儿子应尽的义务。
兜里有了钱,心里就有底,杨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于是,杨帆还是乐呵呵地跟几位老人聊了一会儿,才驾车离开。
走的时候,还把车里买的一些糖果点心分给了大伙。
他家离这儿也就几十米的距离,远远就能看到他家门前停了好多车。
没办法,他只能把车停在他家大门口正中间,正好把自家大门给堵上了。
杨帆家在村里曾经可是条件最好的,门口有三间平房,中间是个大院子,后面是一栋贴着瓷砖的二层小楼。
车一停到他家门前,就能看到院子里挤了好多人。
他们村里大白天几乎没人关门闭户的。
门厅里十多个本村的年轻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一扭头看到有人把车堵在了大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就围了过来。
“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这儿是停车的地儿吗?你信不信……”
“虎子哥,谁把你气成这样?火气这么大!”
杨帆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这些是外出打工回来的年轻人,估计是过来给他爸撑场面的。
在村里大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遇到事儿那是真帮忙。
“靠,狗子,你咋回来了?”
说话的是杨帆的发小,王奇,他俩可是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杨帆这外号就是他给起的,就因为他不甘心自己被叫做“狗蛋”这个小名。
“我再晚回来,我家房顶都得被人掀喽。”
杨帆下了车,一边回话,一边开始给人群发烟打招呼。
“二叔,五叔,胜利哥,大鹏哥……”
杨帆拆了两包华子,这才人手一根,村里的男丁大多都抽烟。
“叔叔哥哥们,我还有事要处理,咱们回头再聊哈。”
“你个刚毕业的小屁孩能处理啥?
先去我家坐坐,这里的事你别瞎掺和。”
说话的是他家隔壁的邻居贾良元,比杨帆大四岁,杨帆小时候可没少跟在他屁股后面疯玩,关系好得很。
“良元哥,我今天回来就是专门处理家里的事的,放心,小事。”
杨帆拍电影的事跟他爸妈说了,不过没说自己是导演。
他家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估计没敢在村里宣扬。
杨帆一边从后备箱拿装钱的拉杆箱,一边听着贾良元怼他。
“别逞强,你知道你爸在外面欠了多少钱吗?
别以为去京城混了几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听我的,先去我家。”
这时候,杨帆的大姐和老妈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正好看到杨帆拍着拉杆箱。
杨帆得意洋洋地说:
“不就一百来万嘛,哥现在大小是个导演,搞得定。”
然后,一阵“我去”就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真的假的?”
杨帆的姐姐杨娜走过来,没顾得上寒暄,伸手就要去拉拉杆箱的拉链。
杨帆苦笑着拦住姐姐的手,他这是有多不被信任啊?
杨娜嘴里的那四个字,估计是他重生之后听到最多的了。
“别乱动,进去再看。”
说完,还扭头对王奇说:
“帮我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我先进去办正事。”
接着就拖着拉杆箱来到一脸苦相的母亲刘秀芬跟前。
杨帆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妈,别担心,有我在呢,钱我都带回来了,咱家肯定不会欠钱过年的。”
刘秀芬打小就过苦日子,她这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在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连大山都没怎么出去过。
直到杨帆读高三那年,为了让孩子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丈夫在县城买了房,全家这才搬出了大山。
农村人的家庭情感大多比较内敛,当杨帆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抱住她时,刘秀芬心里头那叫一个感动。
丈夫为了还债出去打工,她这个家庭主妇就成了债主们紧盯的目标。
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就可想而知了。
听到儿子有办法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哗哗地往下流。
有委屈,更多的还是感动。
杨帆帮妈妈擦了擦眼泪,轻松的笑道:
“妈,我想吃油泼辣子 biangbiang 面了。”
对妈妈来说,儿子的要求永远排在第一位,比啥委屈都重要。
她擦了擦眼泪,嘴角挂着笑就准备去给儿子做这道美味。
杨帆拉着箱子跟着妈妈往里走,在门厅走廊又看到了几个叔伯兄弟,他一路都笑嘻嘻地打招呼。
等走到院子里,人就更多了。
杨福生组织的草台建筑队队员大多来自周边的村子,离得都不远。
一听说杨福生回来了,大家就开始互相传话,纷纷上门来要债。
要是杨福生装穷或者耍赖,其实大部分人是能被打发走的。
只可惜,他选了个不咋聪明的法子。
比杨帆早回来一天的他,带着这半年攒的工钱,给那些跟着他干活的同村村民还了一些欠账。
可这一下子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了,家里的债主数量那是蹭蹭往上涨。
连城里的建筑供货商都听说了,开着车就跑来要账。
面对这么多债主,杨福生兜里的钱那肯定不够。
没办法,只能被困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拍着胸脯说能还上钱的儿子回来。
“爸,我回来了!”
杨帆一进院子,先跟父亲打了个招呼。
然后转头对没敢靠近的姐姐杨娜说:
“姐,找个空本子和笔来。”
接着又对陪在父亲身边的王福海说:
“九叔,帮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咱这就发钱。”
说完又对父亲说:“爸,你把账本翻出来瞧瞧,先从少的发。”
“不行,先把我的账给结了。”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想打乱杨帆的计划。
杨帆扭头一看,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皮草。
夹烟的手上戴着两个大金镏子,圆滚滚的脑袋上还戴了一顶裘皮帽,活脱脱一个民国大员外的样子。
不过他眼角到鼻头那道长长的疤痕,却把“员外”那副慈善的假面具给破坏殆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
特别是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看着就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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