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数月,回到家中,有些迫不及待。
陈吉发匆匆赶回家,还来不及向家人通报,门口的小厮突然见少爷回来,有些惊诧,大声叫起来: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请来的冒失鬼。
“好了,别吵吵了,我自进去就是。”
后院里,熊韵芝在书房处理公务,卫鸿雁在院子里练功,门廊下的阴凉处,熙和正靠在摇篮上,笑眯眯的拿着布偶玩具逗弄里面的小婴儿,隔得老远就能听见孩子咯咯的笑声。
陈吉发推门进来,先是熙和见了他惊叫一声。
“啊呀,姑爷!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不得?”
“不是这个意思,哎,好久不见了,都不习惯了……”
“是我的不是。韵芝呢?”
“小姐在书房。”
陈吉发向书房走,熊韵芝听见声音,也出来见他。
夫妻见面,柔情含在目光中,熊韵芝盈盈下拜,准备行礼问安,但在那之前,陈吉发就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以后世的方式表达多日的思念。
“韵芝,我回来了!”
熊韵芝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难为情。
“相公……还有人在呢……”
熙和与卫鸿雁相视一眼,哪还会在这里杵着?连忙笑嘻嘻跑掉了。
陈吉发笑得很开心:
“哈哈,一别数月,甚是想念。”
夫妻俩说了些思念的情话,厮磨片刻,然后,陈吉发牵着妻子到摇篮前,看着张着嘴乐呵呵的女儿,将她抱起来。
“哎呀,让爸爸看看,芃芃长成小胖猪了。”
“哪有你这般说女孩的?”熊韵芝嗔怪道,“这孩子身体健壮,也不见生病,每日活泼好动,像你一样的性子,闲不住。”
陈吉发咧嘴直笑。
他不知道系统改造后的基因是否能遗传给女儿,若是可以,那这丫头的优势基因肯定身体健康。
“呜,宝贝贴贴……”
与女儿逗弄片刻后,陈吉发唤来熙和照顾孩子,又牵起妻子的手,塞给她一支发簪。
“娘子辛苦了。给你准备的礼物。看喜不喜欢?”
“呀,你何时去买的?不是去打仗吗?”
“路过汉口镇,杨星昭的新店开张,我去看了看,觉得漂亮就买给你了。”
“嗐,又乱花钱。”
“总不归是合作社的钱,她赚了钱,回头还能找回来的。”
“那倒也是。说起来,星昭的金矿好像不太顺,你得空去大冶看看。”
“啊?我才回来你就赶我走呀?”
熊韵芝红了脸。
“哪有?不是提起来了吗?你在家住些时日,得空了再去吧。”
正聊着天,门口传来女子笑谈的声音,夫妻俩回头,见是王宝珠回来了,身旁跟着的,正是杨星昭。
“哟,说曹操,曹操到。”
“啊?相公回来啦?!”
王宝珠见了陈吉发,有点小尴尬。
原先她天天“吉发哥哥”的黏在陈吉发身边,现在却对他不闻不问,整日在外面给贵女夫人们化妆赚些零用钱,既不着家,也不管事。
杨星昭就更不好意思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往人家后院里跑,就是因为陈吉发不在,若是知道他回来了,肯定不会这么莽撞的。
“陈公子……唐突了,小女不是故意的……”
“无妨,你们谈你们的。我陪陪韵芝。”
王宝珠闻言拽了拽杨星昭,后者跺脚想走,却没有犟过,被王宝珠拖着进了房间。
关上门,杨星昭有些恼怒。
“如何能这样?他都回来了,我们该出去找个位置。”
王宝珠毫不在乎在梳妆台前摆弄各类胭脂水粉,并不是很在意。
“有什么关系?他眼里只有熊氏,我贴上去他都不要,安全的很。”
“呀,瞧你说的什么胡话!”
“哈,别提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昨日刚想了个造型,你来看看,如何搭配首饰才好?”
她们两个如今一个化妆,一个搞首饰,生意也好,兴趣爱好也罢,都十分投契。
“讲到穿搭,其实瑾儿比我有天赋。可惜她一心只想赚钱。”
“诶,你和段瑾到底怎么回事?这两天看着挺别扭的。是不是闹矛盾了?”
杨星昭有些脸红,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嗨,你别管了。不是化妆吗?来呀。”
这两个在房间里忙活,陈吉发同熊韵芝夫妻温存后,又到父母处请安。
陈友富照旧是不在家的。
自从酱油厂规模扩大之后,老头子经常在厂里的宿舍休息,也不管家里的事情。
小桃如今在上学堂,两边跑不方便,熊韵芝干脆让她住在合作社的宿舍,阮氏也搬过去照顾小桃,于是母亲赵氏那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陈吉发给母亲院子里配了丫鬟女卫,但毕竟不是贴己的人,平日里老夫人生活起居如常,隔三差五跑来看孙女,再或者栽花养鱼,吃斋念佛。
陈吉发回来,她自然是一番嘘寒问暖,末了,她让熊韵芝先回去,单独与陈吉发聊天。
“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为娘不该管,也管不了。但是,如何持家,传宗接代,这些事情,还是不免要唠叨你几句的。”
“娘,我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赵氏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只宠着韵芝,也知道瑾儿只是明面上的妾室,但宝珠毕竟是你合了八字正经抬回来的,还是要争取早日给她留个子嗣傍身。”
“娘,您好好养着,这些事儿子自有打算。”
“有什么打算?”赵氏似乎是看穿了儿子的想法,“你呀,留着不碰她,难道还想着给她安排另嫁?”
陈吉发没想到母亲猜出了自己的想法,也不辩驳,就低头轻声道:“宝珠那件本就是儿子当初做错了。所以,儿子一早就想好了,迟早会给宝珠说法的。”
“你呀,太想当然了。”赵氏摇头叹息,“女人在这世上不容易呀。你们莫要现在任性,等到时候老了后悔。”
“娘,不会后悔的。咱们家的女子,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你看韵芝、宝珠、段瑾,都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不比在家窝着只能生孩子强?”
“是呀,你是给了她们许多,可这些终究不是女人的归宿呀。你想将宝珠托付给别人,但她在这个院子里待过的女人,如何又能到别人的院子里去忍受只能生孩子的生活呢?”
陈吉发有些哽住了。
母亲说的一点没错,在这个时代,能够由着后院的女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由着她们自由自造的生活的后院,不说没有吧,至少是凤毛麟角。
而且,他还有个进士身份,当他的妾室,无拘无束,地位还高,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比得上的。
“那就当个妹妹养着吧。”陈吉发想了想,无奈道,“这世上总有好男人。若遇到她喜欢的,儿子会放她再嫁。若是她就这样一辈子,也可以收养孤儿来养。如今女会成立后,建了孤慈院,收罗了好些流民中的孤儿,还有江夏城很多养不活的弃婴,她若是喜欢,完全可以去领养嘛。”
“你——!”赵氏有些恼火,儿子如今事业大,主意多,可家里的事情总是犯糊涂,“如花似玉的姑娘,让你碰一下你还觉得吃亏?!让她给你生孩子你觉得吃亏?”
陈吉发摸了摸鼻子,碰一下他当然不吃亏,而且作为男人,对王宝珠这种惊艳的长相完全没有心动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现在过不了心里的坎,他有自己的坚持和责任心,也怕看到熊韵芝伤心。
“娘,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儿子也是为他们好。您别太操心了,这些事情都讲个水到渠成。咱们边走边看,您帮着韵芝带好芃芃就行。”
赵氏无奈,知道儿子心意已定,便不再强行劝说,便转了话题,谈起小雨的婚事来。
“你妹妹如今在南京,一年到头不回来,虽然有吉民照看,但娘还是担心,怕她玩野了,怕她将来嫁的不好。你这当兄长的,如今手下那么些人,也不缺你妹妹一个了,何不将她叫回来相看人家?”
“娘,儿子给她写过信了,她还想多历练些时日。听说她如今不光是合作社的生意,自己还盘了铺面,开了专做楚菜的酒楼,生意不错呢。”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是兄长,要多记挂些。”
“晓得了,南京王孙公子也多,说不定她自己能看上哪个好的,儿子帮她去说就是。”
赵氏听了,脸上不算太开心,也没有直接反对,只说:“女子嫁人,还是要门当户对的好。既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嗯,不急,慢慢来。等闲下来了儿子还要去南京的,到时候与她商议。”
母子俩又聊了些家中琐事,陈吉发许久没陪过母亲,因此絮絮叨叨陪她半个下午,等回到书房,已经日头偏西,这会子徐成洛正守在那边等他。
“哥哥……”他小心翼翼瞧着陈吉发的脸色,“有件事得您亲自过去一趟。”
陈吉发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没有太急的,于是嘱咐书房的小厮告诉熊韵芝,晚上出去办事,不在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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