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琳梵的话，那姑娘猛地抬头，脸色变得苍白，下一秒，她竟是颤颤巍巍地伸手，一把把阿栎往前推了一下：“他……他力气大，可以帮你们做事！可以干活！”

阿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回头看向姐姐，瞪大了眼睛：“姐？！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姐姐又往前推了一下，语气急促：“阿栎，你比我强！你去求他们！”

阿栎的脸色从惊愕变成了惶恐，他下意识地挣脱姐姐的手，反手就把她推了回去：“不行不行不行！你去，你是姐姐，他们更可能会救你！”

姐姐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可下一秒，她咬紧牙关，又把弟弟往前一推：“不行，我太弱了，根本帮不上忙！你去！”

阿栎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身体仍然抖得厉害：“我也不行！我什么都不会！姐你去，你一定可以的！”

两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推搡着彼此，谁都不愿意真正站在前面，谁都不愿意成为“该牺牲的那个”。

琳梵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居然有点泛红，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她有点忍不住想杀人了。

自己求之不得的家人，她这一生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在他们面前都是什么？

在死亡面前推来推去？被自己亲手推出去给别人挡刀？只是一件工具吗？

多么可笑啊…

可南浔的脸色也已经变了，她看着那两个孩子的推搡，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痛苦与迟疑，握紧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的信念动摇了一瞬。

这时，一道懒散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你们推得倒是挺熟练。”

阮墨微微偏着头，站在黑暗里，长发垂落在肩头，眼神幽深得像是看透了一切。

“是训练过的吗？”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含笑，语调平静得让人发冷，“还是说，从小就习惯了？”

姐姐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要解释，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栎的手指也收紧了，嘴巴微微张开，却只吐出破碎的喘息声，眼神躲闪着，不敢与阮墨对视。

可顾以恒却没有像阮墨一样绕弯子，他直接冷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彻骨的嘲讽：“所以，你们到底想让谁去死？”

阿栎猛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可这句话却像是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个推一个，一个让一个？”顾以恒嗤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到底是有多不想活？”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姐姐：“你知道你弟弟指望不上，可你还是在推他。”

然后他又看向阿栎，嘴角的笑意透着冰冷：“你怕死，所以一直在让你姐姐站在前面。”

阿栎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想反驳，可他发不出声音。

姐姐的脸色也同样惨白，嘴角抖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可她根本无从开口。

他们知道，顾以恒说得一点都没错。

他们根本反驳不了。

南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心脏仍然揪得厉害，可她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无法救这种人。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的心告诉她，她救不了他们，只能治标不治本。

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若是她和哥哥在梦魇域会如何？

不用想…池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保护自己…而自己绝对不会让池聿受伤的。

但…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如今的样子？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琳梵静静地站在原地，呼吸仍然沉重，她的指尖微微发白，像是快要忍不住了，可最终，她只是抬手，死死地按住了南浔的肩膀。

她的嗓音低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走吧。”

琳梵有种预感…跟他们牵扯上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到这句话，简司微微一颤，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阮清逸察觉到了之后轻声问：“怎么了吗？”

简司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阮清逸看他不愿说，也没有继续问，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不要走！！”

阿栎猛地扑了上来，死死抓住琳梵的手臂，哭腔颤抖：“求求你们，带上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

姐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也立刻跟上，双手死死拽住南浔的衣袖，语气急促而惊恐：“你们不能丢下我们！我们一定会听话的！我们会帮你们的！”

他们的手冰冷，带着汗意，拽得死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琳梵忍不了了，她本身情绪就在极端，这两人让她的怒火又更上一层，琳梵立刻环顾四周，但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偌大的梦魇域，居然一只情绪怪物都没看到。

烦人…

真他大爷的烦人…

她已经压着自己的情绪到极限了，已经决定不管他们了，可这两人竟然……竟然还要死皮赖脸地跟上？！

她缓缓闭上眼，喉咙滚动了一下，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在这里失控。

“放手。”

姐姐也用力摇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我们真的很听话，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真的！求你们……”

他们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决定，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求别人。

是啊…他们都是迫不得已的，你指望着自己生命危机关头为别人着想吗…肯定是自己活命要紧…

琳梵强制将心里所有的极端情绪都挪开，腾出一个空地来思考，现在已经不能靠情绪怪物来帮助发泄了…

这么多年，她从未有过这么多的负面情绪，极端又嘈杂。

太吵了…

太乱了…

她必须要让自己停下来，现在已经不是单单信任能解决的了…这是要多集中才能控制住这些情绪？

琳梵本能的将刀片取出，是的…疼痛可以缓解！

可就在一瞬间，某个声音从记忆中浮现…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那就深呼吸。”

“哪怕只有一秒，也要让自己缓一缓。”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的理智像是一根在风暴中岌岌可危的细线，但她绝对不能让其断裂。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