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转身回头,冷漠地看着林听。
寒春三月,凉风徐徐。
风中,林听拂了拂发。
那张凄然的脸,鼓起勇敢来。
“五年前矜教授去世时,带走了林江医药研发机密的核心配方。”
“那个配方现在在我手上。”
“江遇,只要你答应我,以监护人的身份把柚子养到十八岁,并且许诺给她一笔钱财放到信托基金,等她成人后取出,我就把这个配方给你。”
她没有路可以走了。
周先生周太太突然不愿意领养柚子。
柚子的耳朵有问题,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合适的领养家庭。
唯一的希望,又落在了江遇身上。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
江遇一步一步走回去。
近到林听面前,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如果你有这配方,周氏医药的抗癌药早就上市了。”
林江医药集团,研发着一批能够治疗特定癌症的药物。
从上一代交到他们这一代的手里,已经努力了近二十年了。
五年前,眼见着就要有结果了。
核心配方却被盗。
但是被盗后,死对头周氏医药同样没有进展。
江遇猜测,是矜教授死之前护住了配方。
否则周氏医药早就得逞了。
“……”谎言被拆穿,让林听沉默下来,她确实没有配方,但她有配方的线索,可江遇不信她。
沉思了片刻,她拿出了柚子的那幅画来,“江遇,你看看这幅画,是我二十九岁的时候,柚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没有裱框的画像,被江遇接过去。
江遇是绘画天才,无论是素描,油画,还是水墨画,都有他独特的风格。
他尤其擅长画各种人物。
柚子也是。
在江遇看着画时,林听提起了她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江遇,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的时候,你也送过我一幅我的画像吗?”
“当时你送我画时,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替我排忧解难,我现在真的遇到了难处……”
“够了!”
怒吼声,打断了林听。
那熟悉的人物素描,勾起了江遇许多回忆。
也让他的脸色发狠,发恨。
曾经他一笔一画地,画过许多次林听。
每一笔,每一画,都代表着曾经他对林听的无限宠爱。
压着内心痛苦和仇意,江遇冷冷挖苦:
“林听,你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
“你有什么资格提过去,你根本不配?”
林听又何尝愿意提起过往?
那是她最可笑,最悲惨的青春。
但为了女儿,她不怕江遇的每一声嘲讽,每一句挖苦。
“江遇,你不愿意看在过去的份上,没关系。”
“但你再看看柚子画的这幅画,是不是和你的绘画风格极像?”
“柚两岁时在监狱里就能画简画笔了,三岁时我才让她正式学画画。”
“只学了一年零两个月,她就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我是真的遇到了难处,没有办法抚养柚子了……”
或许让柚子和江遇相处一段时日,江遇就会发现,柚子和他一样喜欢吃柚子,不吃葱不吃香菜,同样花生过敏,同样拥有极高的绘画天赋。
那个时候,他定能相信柚子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画像,江遇只看了一眼。
确实和他的绘画风格很像。
人物肖像,他十分注重细节,尤其是头发丝,像真的一样。
这幅画简直和他如出一辙。
但四岁的孩子,绘画水平怎么可能如此之高?
画像被江遇扯过去。
三下两下间,撕成碎片。
“不……不要……”林听根本来不及阻止。
碎掉的画像,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像是她碎掉的身心一样。
她心肝钝痛地蹲下来,一片一片拾起来。
江遇根本不顾她的狼狈,冷冷道,“一个四岁的孩子能画成这样,林听,你骗鬼呢?”
地上的画像碎片,林听一片也不肯错过。
终于捡完了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时,已经是两三分钟后的事情了。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江遇信服。
想到女儿还没安顿好,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据理力争地说服。
然后赶紧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诊断报告来。
“江遇,我真的得了癌症。”
“前两天愿意收养柚子的夫妇,因为柚子耳朵的问题,也突然不愿意了。”
“我真的走到了绝境,只能把柚子托付给你。”
“我不是为了林江医药集团研发的机密,而来的。”
“这几天我经常咳血,我怕我没多少时日了……”
那张癌症诊断书,却被江遇拍落在地。
“林听,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了达到目的,撒谎说自己得了癌症也就算了,现在连小孩子也要利用,你是嫌你的报应来太轻了吗?
“林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见江遇要走,林听膝头一软跌坐在地,喉咙像被冰棱堵住,发不出声的哀求化作颤抖的唇形。
林听的模样,让江遇并不好受。
可想起以前许多的事情来,他确实是没有办法心软。
“林听,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这么作践你的女儿”
柚子可可爱爱的身影,浮现在江遇脑海。
那般可爱的孩子,林听却屡次想将她抛弃。
看着作践自己的林听,他好言相劝:
“林听,我知道你以前是林家的千金,日子过得舒坦。”
“出狱后,你的日子肯定和从前天差地别。”
“如果你愿意当个好妈妈,给柚子树立一个正面的榜样,愿意改邪归正,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们母女俩生活。”
对于曾经深深伤害过背叛过他的恋人,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仁至义尽。
说完,他上了车。
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跪在冷风中的林听,瘫软地坐在路边。
起风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柚子送给她的画像被江遇撕碎了,落了一地,又被风吹得东零西落。
她赶紧一片一片拾起来。
有碎片吹到公路中间,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捡起来。
急速驶来的车子踩了急刹车,司机探出头来,“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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