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李破,小名雪奴。
这都是寨子里面的几个老军给他起的名字,姓氏也随的是军头儿李承顺的,名字寓以破而后立,否极泰来之意。
至于之前他姓什么叫什么,没人去追究,连他自己,也都不太在乎。
他的来历非常之奇特,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这已经成为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恐怕这一生都不会主动向旁人说起了。
寨子里有三个老军,大业元年的一个冬天,出外射猎的时候,将他“捡”回了寨子。
五个春秋过去,当初十几个人驻守的军寨,已然只剩下了四个人,三个老军加上一个来历不明,还得了失魂之症的少年。
五年来,少年渐渐长大,在三个老军教导之下,已经彻底融入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边塞生活。
军寨属于云中守捉府辖下,军籍上,任凭军头再努力,也没给少年弄个正经的出身。
实际上,经过大业二年,并州总管,汉王杨谅谋逆事,所谓的云中守捉府,编制如何,将军为谁,连几个老军都说不太清楚了。
他们被征发至此,是为了哨探敌情存在的,敌人当然是北方的突厥汗国,其实呢,在少年看来,这处军寨就是长城的前哨,一旦突厥人大举来犯,毛用不管,大家洗干净脖子等死就成了。
云中草原的混乱,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新的突厥王庭放纵所致。
李破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已经很熟悉军寨周遭的部族,但他还是说不清,攻击军寨的这些王八蛋是从何而来,又属于哪个部落。
三个老军不离不弃,逃命的机会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也让李破头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儿义气这个东西,并非虚无缥缈。
李破也没想逃走,他们的命本就是捡来的,几个老军可以舍生取义,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几个老军几年来待他如子侄,他便报之以生死,没什么大不了。
还是军头李承顺一脚将他踢出了寨门,将寨子里最精壮的一匹老马给了他,连打带骂的让他逃命。
不过就算如此,李破也没走远,隐身于侧,伺机重入寨中,斩杀数人,这才夺路而逃。
他心肠本就硬朗,也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见三个老军已是悉数战死,也就没了任何牵挂,专心为自家性命奔忙了。
如今一旦进了山林,便如鱼入水,彻底完成了从猎物到猎人的转换。
林木渐渐茂盛,十几个追进山林的草原汉子也散了开来,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但他们这会儿可不知道,在林子中,这个一路逃亡的隋军小卒,将变得如何可怕。。。。。。
一个掉在后面的追兵深一脚浅一脚跋涉于林木之间,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
经过一棵老树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防备。
树后猛的伸出一只手掌,一把便捂住了他的下颌,力气异乎寻常的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下巴的骨头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还不等他惊慌的挣扎,树后藏着的人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两只手重重一错,他的脖子便完成了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从前向后一百八十度旋转。
于是,他看到了身后少年颇为错愕的面容,但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了。。。。。。。
少年轻轻将尸体放下,就像是偷袭得手的猛兽一样,悄无声息而又心满意足的将猎物拖入树后。
此时,李破才懊恼的甩了甩手,本事不用,果然也就生疏了。
杀人能杀的自己也被唬了一跳,这可是许多年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呢,力道掌控不佳,而且,竟然还有些紧张,嗯。。。。。。那绝对不是紧张,应该是兴奋,对就是他娘的兴奋。
谨慎的探头看了看,又静静听了一会儿动静,李破重新坐下,开始翻捡尸体。
最终,让他颇为懊恼的是,只有一把油腻的匕首还算看的入眼,之外除了几块腥臭的肉干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这些狗崽子的弯刀,弓箭,都被他厌弃的抛在了一边儿,粗糙笨重,毛用也没有。。。。。。。。。
一群穷鬼,在草原上耍耍威风也就算了,还敢追爷爷进林子,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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