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星澜没有放下手里的棍子,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冯主任,这时候你来出头了?当初他们一家子打我的时候,我找到你那里,你怎么不管?
你怎么不跟他们说打人不文明,打人是犯法的?
我的女儿被虐待不让我女儿上学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声张正义主持公道?
这么多年了,你们按住我们母女,把我们母女活活的困在许家,是想把我们母女活活逼死啊!
姓冯的,你就是帮凶。
别以为我不知道,许老婆子给你送了礼,不然你不可能这么帮着许家?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这么多年了,孔星澜人民来信写了,告也告了,可都石沉大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个女人求告无门,都是这些人害的。
冯主任眼睛一竖,“孔星澜,你别不知好歹,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家的破事?
我上了一天的班,连口饭都没吃上,听你家出事了就赶快过来看看。
结果呢,你拿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污蔑我倒打一耙?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成分,我可是为你着想,老许家成分好根儿红苗正,你跟着老许家就没人欺负你拿你的成分说事儿。
你现在没良心的反而给我泼脏水,我为了谁啊?我冤不冤枉啊!啊?大家伙给我评评理。
再说了,你瞅瞅,谁家儿媳妇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报案呐!还把公安招家里了。
你知不知道会影响我们街道的名声啊?
你已经连累了我们整个街道的荣誉了。”
这个冯主任说着,还激动的拍着巴掌。
孔星澜,“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收起你那假好心吧,真让我恶心。
姓冯的,你还不知道吧,老许家摊上大事儿了。
许庆丰和他妈被抓起来了,要判大刑蹲大牢。
你就等着吧!等着许庆丰母子两个把你招出来,你就完犊子了。”
嘎!冯主任那竖起来的眼睛当时就圆了,“……”
两掌双叠正在敲打的手停在那里也拍不下去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哦~~~”
那一声o意味深长,冯主任这是心虚啊!难道真的拿了老许家的东西?
靠在车上的云渺渺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该她出场了。
她背着小手儿带着汪建军大步走进了院子。
周围吃瓜群众都猜测这俩人是谁呢?
现在见着俩人进去了,吃瓜群众已经挤到了老许家门口,有胆子大的已经跟了进去。
云渺渺就喜欢这高光时刻,人多好啊!省得自己做宣传了,那多慢啊!
经过了今晚,估计明天半个县城都知道她云渺渺是一个刚直不阿,明镜高悬的县妇联主任。
啥叫业绩?做好事不出名,那就不叫业绩,因为没人知道。干了好事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了,那才叫业绩。
今天的这件事就是为了她接下来做的大事儿打的群众基础,做的铺垫。
不然她云渺渺吃饱了撑的跑这儿来收拾一个街道主任和一个老许家?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在自己手底下没人可用的情况下,她只能出此下策。
云渺渺没管老许家的人,她走到街道冯主任眼前,“你是管这一片的街道主任?”
冯主任被云渺渺这么一问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说实话,现在她心里乱糟糟的。
孔星澜没说错,她确实收了老许家的礼,不然老许家的人能在这儿住下去?
不但她收了,她领导都收了。
而且不是一次两次的,那是年年给,一给就是好几年。能不害怕吗?
她这正闹心呢,这丫头片子是谁呀?还跑她跟前来问她?她现在哪有心思搭理闲人。
瞪了一眼‘添乱’的云渺渺,没理睬她。
汪建军脸黑了,想上去给领导做个介绍,被云渺渺抬手制止。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康县妇联主任云渺渺。”
云渺渺现在的身高已经1米67,冯主任比她矮了几公分,云渺渺背着手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皮是朝下看着她的,就有点居高临下那味儿了。
冯主任,“……”
这次她愣了,不但愣了,心里更乱糟糟了。
眼睛左飘右飘的想对策,虽然县妇联主任不是她直属上司管不着她,但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得不客气。
最糟糕的是,刚才孔星澜胡说八道,这个云主任怕是都听到了。
其实云渺渺到任以来,大家都知道妇联来了一个小领导,年纪不大,机关大院也弄出一些小动静,但都没当回事儿。
今天她出现在这里,那肯定是跟孔星澜有关系啊!
她眼珠一转,“云主任你好,我确实是这一片的街道办事处主任,我姓冯。
我跟您说,老许家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真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我为了老许家跑断了腿,磨破了鞋。
但咱也不敢有怨言!这是咱的本职工作不是?
咱就说谁家不吵架,但也不能像孔老师这样动不动就离婚呐!而且还动不动报案,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有没有想过离了婚以后孩子就没有完整的家,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还有她这个成分问题。
她父母都去蹲牛棚了,这要是离了婚,您也明白的,对吧?
您赶快劝劝她,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
云渺渺打断她,“他们已经离婚了。”
冯主任,“啊?”
完了,要是真的离了婚,孔星澜绝对不会放过老许家,那不是一告一个准儿?老许家的人会不会把她供出来啊?
所以孔星澜不离婚对她有利。但现在离了,这可咋办?
慌了,她彻底慌了,想劝孔星澜不要离婚。
其实云渺渺也就是这么一说,孔星澜拿到了介绍信,但真正的手续还没办呢。
如果她想离,那明天就会去办。
不想离,以后她的事儿云渺渺也不管了。这样的人也不配她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她摆摆手,“冯主任,孔星澜离婚的事咱们放在一边,那不是什么大事,我尊重她个人选择。
我想问的是,老许家这么多人都是农村户口,他们是怎么做到几年如一日的逗留在城里的?
他们这种身份应该叫盲流吧?”
冯主任头上的汗‘唰‘就掉了下来。
云渺渺笑弯了眼睛,“没有你们街道同意,他们在城里一个月都待不下去。
老许家只有孔老师一家三口是吃供应粮的,这一家子吃的粮食又从何而来呢?”
买高价粮呗!这还说啥?所以孔老师两口子的工资养这一家子啥都剩不下。可以说全吃了。
“冯主任,你口才了得,刚才你夸夸其谈说的那些话,让我佩服不已。
现在用你的口才跟我说一说,他们是怎么做到几年待在城里没有被你们街道遣返的?
哦,这几个人户籍所在地,那个大队,又是怎么允许他们不参加生产劳动的?嗯?”
嗯啥啊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还用问我?
冯主任气够呛,她这妇女主任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把你手上的事管好得了,咋还往他们街道插手呢?
云渺渺突然对着吃瓜群众大声说,“同志们,我是咱们县新来的妇女主任,我姓云,叫云渺渺。
在我帮助孔老师离婚的同时,发现了许家很多问题。
不是小事啊同志们,是大问题。
作为农民,他们赖在城里,吸兄弟和兄弟媳妇的血,不参加生产劳动。这就是大错。
靠兄弟和兄弟媳妇儿来养还不老实,还虐待人家的孩子,压榨童工。
不用我说,左邻右舍的人也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孔老师的孩子已经10岁,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应该上学,可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让孔老师的孩子洗衣服做饭看孩子,动不动还打骂,说是10岁的孩子,我看这身高只有七八岁,明显的营养不良。
大家记住了,压榨童工,虐待孩子是犯罪。
今天能让他们卷铺盖卷滚蛋老老实实的回到乡下去种地,已经是网开一面。
其实按照他们犯的错也够蹲局子了。
同志们啊!许家人不是个例,在咱们县可能还有许多跟他们家情况一样的。
请同志们广而告知,告诉他们这是犯法的,老许家,许庆峰母子可能要蹲大狱。
前车之鉴呐同志们,用老许家的例子去警醒那些心存侥幸的蚂蝗。
让他们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否则下一个蹲大狱的就是他们。
所以这些宣传就靠大家了,在这里我代表妇联感谢大家。”云渺渺说完朝人民群众深深鞠了一躬。
哗哗哗哗,云渺渺赢得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唐晓晓看了就很无语,感情她是为了自己的宣传工作。
所以她跟来不是给她表姐撑腰的,是来表现她自己的,拿表姐家为案例为自己作宣传。
这个人太功利,她可怜的表姐是被利用了,给离个婚而已,对她来讲就是举手之劳。敢情人家在这等着呢?
表姐已经够可怜了,就连离个婚都被人利用,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她表姐根本就不用对这个姓云的千恩万谢。
她目光移向孔星澜,结果看到她表姐一双眼睛在闪闪发光,还傻了吧唧的跟着鼓掌。
唐晓晓气结,她表姐心可真大,被利用了还这么高兴。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一丝妒忌。这个云渺渺年纪比她还小呢,竟然当了这么大的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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