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青山居士听完直接撇了一下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小伙子,你别说五千,五万我都不一定卖给你。”
“你呀……不实在!这些宝贝可都是有来头的。”说着,青山居士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佝偻着腰开始收拾桌上的物件,动作虽然缓慢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样子。
“大爷,您先别急着走啊!”秦浩峰见状,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绕到青山居士身边,直接将头凑了过去,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老人家,抬手指指墙上那个老式挂钟,“您自己看看,这眼看着都要中午了,太阳都晒到头顶上了。”
“您去别人家,这三件物件又得重新看,重新谈,那得耗多少工夫啊?您这把年纪了,来回跑多累啊,您的时间不是钱呀!”
“咱俩都谈到这地步了,您说您何况浪费那个时间呢?”说着,秦浩峰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这样,您老说个价格,只要不太离谱,咱们好商量,行不?您看这太阳都晒得人头晕了。”
青山居士听到秦浩峰这么说,先是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墙上的钟,目光在时针分针上来回打转,手里的物件也放慢了收拾的速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你这小子,我这一上午时间都耽误到你这了,腿都坐麻了。”
说着,青山居士一脸不满意的样子看看秦浩峰,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考量,“我就是一口价,五万!一分钱都不能少,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青山居士说着,又作势要收拾东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我可不跟你这磨叽了,大热天的,我还得找下家去。这年头,懂行的人可不少呢!”
“五万?”秦浩峰听到这个数字,先是一愣,随即撇了一下嘴,眉头紧锁,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之后轻轻摇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大爷,您给的这个价格,我接受不了。这也太……”
“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给您一个诚恳中肯的价格,”秦浩峰缓缓说道,目光坚定诚挚,看着那青山居士的眼睛,这时候他手一挥,紧紧盯住所有的细节,不错漏任何一处漏洞,手指朝着那玉壶和五彩盘委婉地指去,“这两件,我们就按照五百块定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童叟无欺,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这玉壶与五彩盘虽是精巧却也只值人间五百的价值。”
“可是,您这件宣德青花高足杯嘛,虽是件不俗之物,但是毕竟需要买卖讲规矩,灵活变通才是长久之道,我给您出价八千,三样加起来统共八千五百,价堪称业界之良心价,如何?”
青山居士一听这话便连连摇头,双手并举在面前,像是在亮明立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青山居士缓缓开口,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在心里盘算些什么,与秦浩峰紧张的气氛似乎一触即发。
他紧紧抓住那漂亮高足杯的茎,脸上堆积着不容置疑的神情,缓缓将高足杯从桌面上抬起,放在两人之间,如同膜拜者手中的无价圣杯,“小伙子,你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
他轻轻晃了晃,“就如你自己说的,这可是珍贵的宣德年间的真品,我虽然不懂它的价值,但我看新闻,新闻上不止一次说,这玩意珍贵,而是无价。”
“而且也是你自己刚才告诉我的它们多么好,有多么稀罕,你现在跟我说,五千,你觉得我信么?”
“我虽然对古董没有多么在行的研究,”青山居士面对波澜汹涌的讨价还价,嘴边浅浅带着一丝自信,脸色也并未有丝毫动摇,稳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
“但我可不是耳朵有多长就可轻易相信那些拐着弯的话,我可是天天看新闻的老头儿。”他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秦浩峰,“新闻上明代的青花,价格那可是天价级别,三件如果少于五万的话,我怕是不能答应,如此合理的请求怎可视而不见?你这价格,不行!”
此时,柱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秦浩峰,心下忐忑不安,现在让这老头儿掌握这么多信息,清晰地知道这是宣德青花的真正价值,只怕接下来要让秦浩峰把价格压得更低,难上加难了。
秦浩峰面对青山居士的质疑,表现得极为镇定,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笑意,目光和煦地注视着青山居士,语气轻松地说道:“大爷,您听我跟您好好唠唠嗑。”
秦浩峰神态自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萦绕。他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青山居士,“这明代青花可不是一概而论的。”
“瓷器这玩意儿,讲究的门道多着呢。”他右手食指轻点桌面,“方器比圆形的值钱,那是因为做工难度大;大件比小件值钱,全因烧制时的难度系数高;至于赏器比日用器值钱,那更是有讲究,皇家贵族用的东西,格调自然不一样。”
他说着,双手在空中灵活地比划起来,像个说书人般绘声绘色,“比如说盘子,盘子上的彩绘面积大,做工精细,当然比普通的碗值钱。碗呢,又比这种高足杯值钱,因为实用性更强。”
他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器型的轮廓,“再说那些大件,像尊啊、缸啊、罐啊,那可都是能工巧匠们的看家本领,一件顶好几件小件儿。”
他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就比如说吧,同样是宣德年间的,一件青花碗,那可是皇帝老爷日日用的,工艺讲究,做工精良,自然比您这个高足杯值钱得多。这高足杯嘛...... ”
他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略带遗憾的表情,“说到底也就是个喝酒的器具。”
青山居士听着秦浩峰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解释,不由得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这小子倒是能说会道,张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似的。虽说他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可这里头的门道哪有他说得这么简单?
要真按他这么算,那些精美绝伦的转心瓶、八棱瓶岂不是还比不上个大水缸值钱?青山居士心里暗自好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反正他今天也不是来当老师的,只要这小子愿意接手这几件东西,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哦?”他故作惊讶地问道,“这话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您给我讲讲,这是什么说法?”
秦浩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向那只造型精致的宣德青花高足杯,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您老伸手将杯子拿起来,让我给您演示点有意思的。”
青山居士将信将疑地伸出略显苍老的手,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只青花高足杯。杯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晕,釉面光洁如新。他不自觉地摩挲着杯身上精美的花纹,目光紧紧盯着秦浩峰那张年轻却透着几分老成的脸。
“来,您就这样,用手攥住,”秦浩峰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然后试试放在口袋里。您别担心,这杯子虽然是宣德年间的,但结实着呢。”
青山居士虽然觉得这年轻人的要求有些古怪,但还是顺从地照做了。他将杯子握在掌心,轻轻放进了自己那宽大的上衣口袋里。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困惑,“这是啥意思?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秦浩峰站起身来,右手食指微微上扬,指向青山居士的方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您老人家现在可看明白了吧?”
“就这么一个小巧玲珑的杯子,您轻轻松松一只手就能攥住,想藏就藏,想带就带,往兜里一揣就走。您要是换成那些体积大的瓷盘子,或者细颈的花瓶,再或者那些笨重的陶罐、大缸,您试试看能不能这么方便?”
秦浩峰的声音渐渐变得深沉,仿佛在讲述一个历史的密码,“您想想,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谁家还有闲工夫搬运那些大件的瓷器?”
“小物件比大物件,不光是体积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保存和转移的便利。在战乱时期,这些小巧的器物往往更容易保存下来,可以轻易藏在衣袋里,或者裹在包袱中带着逃难。”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青山居士,“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像这样的小件儿,流传到现在的数量反而更多。您说是不是?大物件保存下来的少,自然价格就高。而这种小杯子,市面上的数量多了,价格自然就低了。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这是明清几百年来的行情规律啊!”
青山居士看着秦浩峰那张年轻的脸,心中暗自叹息。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把古玩行当里的那套说辞学得滚瓜烂熟,张口就来。什么大小、形制、用途,说得头头是道,偏偏每一句都在为压价做铺垫。这般巧舌如簧的本事,绝对得到了陈阳的真传。青山居士只觉得心里烦躁,这种你来我往的还价游戏,他已经玩了大半辈子,如今竟被个后生仔耍得团团转。
“罢了罢了,”青山居士默默点了点头,故作平静地说道:“你这小子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那也不对呀!”
话虽如此说,可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青花杯,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心中盘算着该开个什么价码。
青山居士清了清嗓子,语气忽然强硬起来:“虽然你这么说,那价格也不能差出去那么多,反正几千块钱,打死我也不能卖!”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分,想要显出几分强势来。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揣摩对方的心思。忽然,他眼前一亮,抬头看看秦浩峰:“这样,你要是真有诚意要收,那就……”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最少……最少……”又停顿了一下,“四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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