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时候你也不算太讨厌,”苏潇若继续笑着,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她就是想笑,在看到即墨的表情之后,总觉得自己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甚至连之前那种绝望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她想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于是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有神界将军陪我一起死,也不算亏本。”
其实她的的确确是赚到了,魔族没有她,影响其实并不大,魔军还有不夜和歌默在,可是神族没有即墨,或许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范煷,在苏潇若看来,虽然有点智谋,但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而已,与其让他当上神将,还不如即墨呢。而且有人陪着一起死,虽说自己是没机会下黄泉了,但起码也不会感觉到孤单。
这么想着,苏潇若也就不那么怕了,大概是被即墨淡然的个性感染到,自己也似乎能够坦然面对生死了。
倒不是苏潇若真的突然就了悟了,而是这个时候,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是毫无意义的,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只是无力反抗而已,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虽然她最讨厌的就是天命,眼下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天命的确是没得改的。
而身边还有即墨,虽然没能杀了范煷,但也算是帮魔族出去了心腹大患,若是日后妖魔两族攻打神界,以范煷的所谓智谋根本不可能抗衡,所以虽然死得有些冤枉,却并非不值得。只是这仇报得不那么彻底而已。
自从莫问离开之后,苏潇若是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之前在清寒山,她要小心魔族之中是不是真的有人图谋不轨,又要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服众。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而在这里,又要时刻催促着自己快些找到炼妖壶,就如一根紧绷的弦,没有一刻能够放松。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只怕人都会被逼疯,苏潇若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多变态了,这么大的压力不靠变态发泄一下,只怕就不是变态那么简单了。
紧绷的神经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所以苏潇若不仅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些享受现在的状态,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用享受这一刻的轻松就已经够了。所以苏潇若才会想笑。或许自己是真的面对了那么多次生死,所以连害怕都忘了。嘴角的微笑竟然怎么都控制不住,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别无所求十分满足了一样。
想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无能为力,反而什么都不需要去做。苏潇若感受着力量的渐渐流失,却并不觉得有多痛苦,甚至连之前疲惫的感觉也一扫而光,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或许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但她也不愿再挣扎。微笑赴死至少在气势上没有输给老天。
然后却发现即墨看着天空的脸也笑了,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一样:“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语气肯定。分外有力。
苏潇若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即墨居然会这么说,他刚才又耗费了那么多的神力,倘若时间久了,只怕他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这样的时刻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就算这个人的话再有说服力。她也依旧不愿相信,于是摇摇头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安慰我。”
只当即墨是在骗她,并未当真。这个时候,何必再给她什么假希望呢?好不容易已经从绝望中释怀,苏潇若不愿再给自己任何一点希望的机会,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已经太累了,再不能承受那么大的情绪起伏。所以还是乖乖的面对现实最好。
但是苏潇若忘了,像即墨这样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安慰谁的,他所说的,不过是肯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而已,他从不会安慰人,只是轻轻说着事实而已。
所以即墨并没有理会苏潇若的话,只是朝天一指,接着两人的头顶上的某一处就开始出现一道道白色的光,纵横交错,渐渐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网。接着有光线从那些白光相连的地方透了下来,就像是黑色的天空被白网划开,裂了许多的口子。黑暗之后的光明,炫目异常,宛若神迹一般。
苏潇若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最后那一瞬,看到的是白光照在即墨的身上,而此时的即墨,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光明之神,将所有黑暗都赶走了。
苏潇若本想再看下去,心情起伏太大,让她更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因为光芒太过刺眼,不得不用手挡住了眼睛,只感觉有一阵强风迎面而来,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醒来,光芒已经散去,而身边却传来一声闷响。苏潇若想也没想立马起身。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费力气,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制住的感觉。
四周也不再是漆黑一片,他们此刻已经回到了当初的石阵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转身看到的是已经倒在地上的即墨,很显然刚才那声闷响就是他倒地的声音。苏潇若这才明白之前在炼妖壶中并不是自己变小了,而是已经恢复成正常大小了,只是即墨突然晕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能逃出来自然是好事,也是多亏了他,所以自然是不能放着他不管的,如今也不知道将他们困在炼妖壶中的人是谁,这里也未必安全,于是试着捏咒,想要将即墨带回去。
这一次力量倒是真的都回来了,似乎又回到了在湖上的感觉。不过此刻最要紧的还是带即墨先去安全的地方,所以用障眼法瞒过了一路上的妖族,一起来到筝瑟的石屋前。
看门的小妖本不让他们进去,在看清苏潇若的容貌之后就立马带着他们一起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们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主子估计得把这里所有的屋子都翻一遍。”
才进屋,就见筝瑟和陆家坐在桌边,眉头深锁,直到见到她和即墨,立刻转悲为喜,围了上来,见苏潇若先是有些茫然,接着也反应过来,立刻行礼道:“参见殿下。”
这倒让苏潇若有些不习惯了,连忙扶起她,将这几日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这才想起即墨还晕着,于是说道:“这里可有能躺下的地方?”
筝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楼上有床榻,可是……”听这话,似乎是不太想让即墨睡那里,可最后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他既是殿下的救命恩人,那就是奴婢的恩人。上去吧。”
将即墨安置好后,苏潇若有些担心:“他应该不会有事吧?”呼吸也是正常的,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突然晕倒或许是因为之前神力耗损太多的缘故。
“将军这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但还是让筝瑟看看方能放心,这可是她最擅长的。”陆家笑着说道,眼睛里带着骄傲的神色,就好像在说自己的优点一般。只是被筝瑟白了一眼。
“奴婢长久不曾替人诊治,只怕……”
“瑟瑟你别担心,你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那可是能够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想当年你我同游太湖,我差点被一只猫……”
“咳咳,我说了,不要再提当年的事!”不客气的打断陆家的话,“既然如此,奴婢就试试吧。”
苏潇若看着也觉得好笑,鱼本怕猫,不算稀奇,可陆家好歹也是一尾鱼仙啊,怎么会怕一只猫,只是打趣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到替即墨把脉的筝瑟神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筝瑟虽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但也不至于会突然变了脸色,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妙。
“他如今的神力所剩无几了,而且也十分虚弱,似乎是受到什么的撞击,身上和头部都被撞过,只是头部也受到撞击……只怕并不好治啊。”说着筝瑟将即墨的衣袖拉至肩膀处,果然见到许多被硬物撞击之后留下的印记。
受伤?他们一直都被关在一起,怎么可能受伤,而且还是头部,接着又忽然想到之前的闷响,难道并非是即墨倒在地上的声音,而是被什么撞到的声音?可是他不是神将么?不至于这样就不行了吧?
“那怎么办?这伤能治得好吗?”仔细看了看即墨,苏潇若有些担心。
“神力倒是无所谓,他是神将,只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总还是能恢复的,身上的伤也没有伤及要害,但是这头,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他醒了才知道。”
苏潇若点点头。如今好与不好都要等即墨醒了才能有定论,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着。只是她还没忘了为什么会被关在炼妖壶中,不论是谁,那人对他们一定没有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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