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那个输油车大爆炸,大概是人为的。”叶容源说,“我已经调查过了,种种迹象表明,那绝对不是意外事故。”
“油车爆炸,导致交通堵塞甚至停止,而江枫顺理成章接了舒喻他们进了黑市。”他说,“我想,这个来接他们的江枫,应该就是贺青翰假扮的。”
“真正的江枫,应该是代替了躺在床上的贺青翰。”
萧冰合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贺青翰假冒江枫,跟着他们进入黑市,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倒也顺理成章。
即便是能引起怀疑,等到他们发现时,也为时已晚。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叶容源摸着下巴,“我的诊断应该不会出错,贺青翰的确不能动弹,也无法醒来,可……”
可,贺青翰怎么能清醒过来,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这些事情?
萧冰合的脸色很严肃。
“冰合,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舒喻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容源问起来的时候,有些艰难,“她,难道……”
萧冰合摇摇头,“她死了。”
“什么?”叶容源差点坐在地上,“你说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死了。”萧冰合说,“虽然她是舒喻的样貌,但,我总感觉不是她。”
“你在等你来。”他的声音里有些疲惫,“帮我检测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她。”
虽然他确信舒喻没死。
但,总觉得不太放心。
“我会的。”叶容源攥紧手。
他踟蹰了好久,抬头,看着萧冰合疲惫的模样,“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附近的医院要一间实验室。”
萧冰合摆了摆手。
叶容源离开后,他终于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发出那种级别,那么多的寒冰,就算是他,也已经筋疲力尽。
……
此时此刻。
贺青翰和舒喻方面。
舒喻从昏睡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脸。
乍看到那张脸,她吓了一跳,想要坐起来的时候,被贺青翰一把按住。
“做噩梦了?”他问。
舒喻缓和了好一阵,才声音僵硬地说,“没有。”
“……”贺青翰轻笑着,与她面对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毫米。
“你确定?”
舒喻将脸撇到一边,“放我走。”
“放你走?”贺青翰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让我放你走?”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得到你,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他强迫舒喻看着他的眼睛。
舒喻别无选择,只能将眼睛闭上。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贺青翰似乎有些受伤,“在不久之前,明明还想跟我在一起的。”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面目?”
“我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了真相,你会恨我的。”
他抓住她的手,“人生这种东西,可真是够喜怒无常的,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陷的这么深。”
“这里满满都是你。”
“可是,我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丈夫。”他的语气不太对劲,舒喻蹙了蹙眉。
女人,永远不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
同样的,男人也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
尤其是,还是情敌关系。
舒喻下意识地觉着,如果再继续提萧释,贺青翰可能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她稍微顿了顿,用力将头撇到一边,“柑桔在哪里?”
听到柑桔的名字,贺青翰果然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舒喻,“你,想见他?”
舒喻点点头。
这么久不见柑桔,她想得很。
“柑桔现在还不能见你。”贺青翰眼神闪了闪。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想方设法带走柑桔又要干什么?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舒喻一提起柑桔,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乖。”贺青翰安抚着她,“柑桔很好。”
“他也是我儿子,我不会伤害他。”
“只不过,我现在不能让他见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舒喻有些怒气,“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牵扯上柑桔?”
柑桔可是她的命根。
贺青翰的手指从她的额头轻轻地往下摩挲,一直往下,最后停在她心口那朵鲜艳无比的海棠花上。
“怪只怪,你和柑桔的身世。”他躺在她身边,闭眼,“柑桔这一生,注定不平凡。”
“所以,我们还是生一个女儿吧。”
舒喻觉得在贺青翰这里询问不出什么来,便讪讪闭了嘴。
贺青翰凑过来,“你果然还是很讨厌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舒喻不想理他。
贺青翰就那么躺在她身边,轻声笑了两声,“你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吧。”
“你给我下的这种药,到底是什么?”贺青翰问。
“……”舒喻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他说什么?
刚才在说什么?
贺青翰知道她给他下了药?
“从上一次我就知道了。”贺青翰凑在她耳边,“我本想制止的,可是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想杀掉我还是……”
这贺青翰对药物的抵抗能力,比百岳人还百岳人。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一次,她都是侥幸才过关,下一次,大概就没这么幸运了。
舒喻看着指甲上。
指甲的颜色有些变化,从原本的大红色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江鸣夜曾经告诉过她,对于女人来说,藏毒最好的地方便是指甲和头发,这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眼下,不管是藏在头发里的毒药还是藏在指甲的毒药,都要用完了。
软软是百岳的百毒之物,根据那本蛊兽饲养指南,她只学会了一个皮毛。
软软不在她身边。
等这些毒药都用完,她就再也没有反抗的手段。
舒喻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些人中生存太难了,如果不是有萧释他们护佑,她大概活不过一集。
正在胡思乱想着,贺青翰似乎在说着什么,那声音中带着痛苦,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味。
舒喻咬了咬牙。
这种药物是有缺点的,虽然能够迷惑人的心智,使人陷入到真实的幻境中。
但,深陷其中的人最后一刻却很痛苦,甚至有可能会死掉。
她缩在那停顿了好久,终究还是不忍心。
舒喻抱紧双膝,将头放在膝盖上,闭眼。
也不知道萧释现在怎么样了。
他目睹了那么可怕,那么悲惨的场面,更是抱着已经死亡的“她”离开,以他的性子,大概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不敢想象,无法想象。
一想到萧释万念俱灰的模样,她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萧释,萧释……
她在心里喃喃地看着他的名字,神情恍惚,意识也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唯美到天怒人怨的人。
他如冰雕的美人一般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萧释……”舒喻想抱住他。
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她只能焦急地呼唤,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声声响入心底。
“云影。”
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空间里传来的。
仿佛穿透了所有的时间和空间,无尽的寒冰在曲折盘旋中化成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柔。
在梦里,他喊了她的名字。
那个,只有他会喊的名字。
“萧释……”舒喻欣喜到想哭。
但,几乎是在瞬间,她感觉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语气,冰冷程度,以及喊她名字的习惯……
他,不是萧释。
“冰合。”舒喻眯着眼睛笑着,溢满眼泪,“好久不见。”
“是我。”
萧冰合的声音里带着迷蒙和缥缈。
冰如雪,在黑暗的空间里蔓延成一片苍茫的雪白。
“冰合。”舒喻想挣脱开身体的禁锢。
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一般,根本不能动弹。
她有些着急,声音也变大了一些。
“冰合……”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下巴一疼。
疼痛感令她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一双漆黑无比的眸子。
“你梦到了他?”贺青翰的声音森森。
“还喊了他的名字?”
舒喻打了个冷颤。
刚才,竟是一场梦么?
她在梦里见到了萧冰合?
“你可知道。”贺青翰挑着她的下巴,“听到你深情地呼唤他的名字,我嫉妒得要疯了。”
舒喻将头撇过去,“青翰,你应该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他。”
“从头到尾没变过。”
“好一个从头到尾没变过。”贺青翰冷笑了两声,“你,可真是……”
他的双手抓住她的双手,“让我想狠狠地报复你。”舒喻将脸撇到一边去。
“贺青翰,别让我恨你。”
贺青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冷笑起来。
“恨我?你说过好多次这种话了吧?”他咬牙切齿,“我宁愿让你恨我。”
舒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贺青翰。
被贺青翰抓过的地方很疼,也有些泛酸。
强烈的疲惫感传来,她竟沉沉睡了过去。
贺青翰并没有走远,他一直在门外。
过了许久,他打开门,看着已经睡熟的舒喻,抱起她,向着上次那个奇怪的洞府走去。
舒喻睡得很沉,意识也不太清楚。
但,身体一股极致的疼痛感袭来时,她仿佛看到一丝光明。
紧接着,贺青翰的声音和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传来。
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做梦一般,听不太清晰。
贺青翰的声音很模糊。
那苍老的声音更模糊。
舒喻听了几句话之后,意识更加深沉,那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也沉入黑暗中,再也听不清了。
“刚才,这女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苍老的声音点着舒喻的脖颈,“如果被她听到了,那,就不能留了。”
贺青翰的脸色大变,“不会的,可能是刚才的疼痛感。”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点了点头。
贺青翰抱着舒喻,往前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柑桔,现在怎么样了?”
“柑桔?你说那孩子?”那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没死。”
“他用冰块将自己封住,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可真是个难缠的小子。”
贺青翰身子抖了抖,“求你不要伤害他。”
“你心疼了。”那苍老的声音嗤笑一声,“不过是个野儿子。”
“……”贺青翰紧紧地咬着嘴唇。
“我会尽快让她怀上女儿。”他拳头紧攥,“所以,这段时间,求你不要动柑桔。”
那苍老的声音没再开口。
贺青翰抱着舒喻离开那充满了诡异气氛的洞府。
才出门,便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踉跄了几下,跪倒在地上。
……
另外一方面。
萧冰合睁开眼睛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
刚才,他在梦里见到了她。
迷迷糊糊的,看不出她的样貌,但,她喊了他的名字。
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她就在眼前。
他捂住胸口,嘴角轻抿。
云影……
云影……
她没死,绝对没死。
有敲门声响起。
萧冰合坐起来,冷冷地应了一声。
叶容源推门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他问。
萧冰合摸着下巴,“已经没事了。”
“可是结果出来了?”
叶容源点点头,“我只是粗略对比了一下。”
他看着萧冰合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变化和紧张,大概,是早已经猜到了结局。”
叶容源双手交叉,停顿了一会,“没错,你的想法是对的。”
“检测过dna之后,这个女人的确不是她。”
萧冰合挑了挑眉。
“但……”叶容源眯着眼睛,“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萧冰合问。
“这个该怎么说?”叶容源似乎在组织语言,“在生物学上,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并不奇怪。”
“人体的dna中记录着很多事情,是最难操控,也是最难人为操作的。”
“但,这女人身上的dna,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嗯?”萧冰合并不太明白。
关于生物学上的dna之类的,他只是了解一些皮毛。
就算是现阶段教授的课程里,不管是普通高中生还是博士所学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轻描淡写的概述。
真正深入的研究,是非常机密,也是风险相当大的。
除了叶容源之外,能够深入研究这种学科的,少之又少。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在怀疑。”叶容源说,“那基因被动过手脚,换一句比较通俗的话,就是灵魂被动过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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