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喻以手扶额,这熊孩子果然还是要打才能听话。
“园长说,他不是把孩子们弄哭,就是带领孩子们造反,皮得不行。”贺青翰揉了揉头,对于这个,他也有些苦恼。
“要不就等他长大一些再说?”他问。
“我再跟他沟通沟通,实在不行,还是打一顿吧。”舒喻叹了口气,歪了歪头,将头靠在贺青翰的肩膀上。
“青翰,有件事我想对你说。”她看了看他。
“嗯?”
舒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想告诉他,这些年,她可能已经喜欢上他了。
三年时间,她跟萧释之间,大概早已经没有缘分了。
与其把爱给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倒不如把爱给一个人爱她的人。
她不想辜负了贺青翰这些年的温柔。
“我已经等了他三年了。”舒喻的肩膀抖了抖,“如果他一直没有消息,我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但是,萧释已经成家,已经娶了别人,还彻底跟她断了联系。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嗯。”贺青翰的声音有些发紧。
“所以?”
“青翰,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她说。
“……”贺青翰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
那表情,像是遗憾,像是痛苦,又像是无奈。
“你,愿意接受我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舒喻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
她伸出手,抱着他的腰。
贺青翰抓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这些年,谢谢你。”舒喻说。
贺青翰低下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悲戚,又仿佛极度痛苦。
“舒喻,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你怎么了?”舒喻坐起来,头发有些散乱。
贺青翰那种如水性子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霸道了?
而且,他似乎很悲伤。
“我没事……”贺青翰蹙着眉,“没事。”
“刚才,有没有被我吓着?”
舒喻摇摇头,她将头发整理好,“我们已经结婚了。”
做这种事并不过分。
“你有事瞒着我。”她盯着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
“没。”贺青翰摸了摸她的头,“你说能接受我,我很高兴。”
“别胡思乱想了。”
他站起来。
“贺青翰。”舒喻抓住他的头,“然后呢?”
贺青翰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等晚上再说好不好?”
舒喻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
贺青翰去厨房里准备晚饭,舒喻在一旁打下手。
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饭是在小亭子里,柑桔跟萨摩耶滚的满身都是杂草,脏兮兮的等着吃饭。
舒喻瞪了柑桔一眼,“去洗手洗脸,不然不准吃饭。”
柑桔倒背着手,在那嘿嘿直笑,“妈妈,我看到你跟爸爸亲亲了。”
舒喻脸一红。
“小孩子滚一边去。”
“嘿嘿,妈妈,今晚我不跟爸爸睡了。”柑桔笑着,“我不是有自己的房间么,今天我跟小白睡。”
“今天我就把爸爸让给你了。”
舒喻额角的青筋跳的愉快。
这个熊孩子,还不到三岁,怎么就懂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舒喻正想着该怎么教训教训这个熊孩子的时候,门铃响了。
贺青翰去开门。
关门的时候,提着一个大蛋糕,还有一大束玫瑰花。
舒喻挑了挑眉。
今天是什么日子?
“妈妈,生日快乐。”小柑桔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一束花。
那小花大概都是从院子里摘的,参差不齐的。
“我跟小白摘的,送给你。”
“生日愉快。”贺青翰举着一大束玫瑰。
舒喻愣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今天,竟是她的生日?
她怎么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花花虽然没有爸爸的好看,但这些都是我自己摘的。”小柑桔笑着,“妈妈我爱你。”
舒喻将那花接过来,在他小脸上亲了亲,“谢谢你,柑桔。”
“谢谢你,青翰。”
贺青翰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切了一小块给柑桔。
又给了舒喻一块。
在露天的小亭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舒喻被他们两个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吃过饭之后,柑桔洗了个澡,非要自己睡一个屋。
舒喻坐在一旁给他讲故事。
小柑桔眨巴着眼睛,“妈妈会离开我跟爸爸吗?”
“你这熊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舒喻戳了戳他的额头,“怎么会呢?”
“那妈妈不会离开爸爸是不是?”柑桔瞪大眼睛,“我听说,如果离婚了,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了。我必须要选择跟着妈妈还是跟着爸爸。”
“可是我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难过,我很喜欢爸爸,也很喜欢妈妈。”
“你啊,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胡思乱想了,快些睡吧。”
柑桔玩了一天,有些累,喃喃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嘟嘟囔囔地睡着了。
舒喻给他盖好被子,关上灯。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份感情,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感情。”
“我不是想补偿你,我只是觉得,三年,已经够了。”
“我不想让你无限期等下去。”
“也想让自己从他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青翰……”
“今天,我接到了请柬。”他的声音里带着极致痛苦。
“是萧寂十八岁成人礼的请柬。”
舒喻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她的手放开贺青翰,愣在那说不出话来。
“十八岁,会有一个非常盛大的成人礼。萧寂,邀请了我们。”
“你,你说什么?”舒喻的心一下子被打乱。
萧寂,邀请他们?
萧寂,消失了三年的萧寂,邀请了他们。
“你说,萧寂邀请了我们?”
“是啊。”贺青翰像是在笑,那笑声却异常难过,“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种时候,我真的……”
真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等了三年,舒喻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他。
在同一天,他接到了萧寂的请柬。
偏偏在这种时候。
不早不晚,偏偏是这一天。
“现在,你还能接受我吗?”贺青翰的声音在颤抖。
舒喻就在他眼前。
却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身体离得再近,心也隔着千山万水。
自始至终,她的心就没属于过他啊。
舒喻有些发懵。
她突然明白了,在她说出要接受他的时候,他会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的原因。
“青翰。”舒喻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明明,他只要将请柬的事情瞒住她,然后占有她就好了。
可他,却选择在这种时候告诉她。
如果他们两个换换位置,她是贺青翰,贺青翰是她,她绝对做不到这样。
这个男人,实在太温柔了。
“我们不去参加了好不好?”舒喻说。
“我们不去了。”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她都已经淡了。
三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青翰。”舒喻叫住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那种事情,明明只要瞒着我,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请柬的事情,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舒喻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贺青翰苦笑一声。
“比起占有你,我更怕你恨我。”
“请柬的日期是在这个周末,就在这里,地点你应该也比较熟悉。就在枫岚皇家酒店。”
“到时候,我们带着小柑桔过去吧。”
舒喻皱了皱眉。
从她嫁给贺青翰以来,萧三爷一直没打柑桔的主意。
想来,是惧怕贺家的势力。
可,把柑桔亲自送上门去,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
“放心吧。他们帝国,成人礼是非常盛大的日子,由当事人自己选择邀请的人。萧三爷应该不会被邀请在列。”
“再说,萧三爷现在大概焦头烂额,不敢轻举妄动。”
窗外似乎有人在放烟花,只是那烟花,只有声音,没有花。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身黑衣的江枫正吊儿郎当的。
“贺先生。”他弯了弯腰,“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废话少说,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贺青翰有些不耐烦。
“贺先生,你能不能把温柔分给我一点啊?”江枫捂着胸口,“你这样的差别对待,让人很心痛。”
“嗯?”贺青翰瞪了他一眼。
“舒堂主那边送来一份大礼。”江枫眯着眼睛,“这份大礼,比上一次结婚的时候的大礼还大。”
“哦?”贺青翰一愣。
“舒堂主一直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所以整个海棠上上下下,柑桔少爷是唯一的男丁。”江枫说。
“舒堂主让我来汇报一声,柑桔少爷将成为海棠的下一任堂主。”
“竟还有这种事。”贺青翰眉头稍微舒展开。
“舒堂主只是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想法,他大概是年纪大了,想让贺先生每个月带柑桔去见他一次。”江枫说,“至于堂主的位置,舒堂主那种体格的,还能再来个二十年也没问题。”
“我觉得柑桔少爷继承不继承堂主的位置无所谓。舒堂主那边既然已经释放了跟我们合作的信号。”
“我知道了。”贺青翰摆了摆手,“现在柑桔长大了,不太好忽悠。”
“对了,那孩子特别调皮,等过段时间你来教他习武吧。”
江枫摩拳擦掌,“那有没有拜师茶和拜师礼什么的?”
“滚。”
贺青翰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屋子。
“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他回到屋子里,看到舒喻正睡得香,抱了一床被子来到沙发上。
自从舒喻得知萧寂的成年礼要在这里举办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的。
这样,一直到了周末。
贺青翰给她带来了一身礼服,又给柑桔准备了一套小西装。
说是那种场合,必须要穿得正式一些。
她画了很淡的妆容,大概是这两年过得还算舒心,气色什么的倒也挺好。
穿上高档礼服,坐上车,她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妈妈今天好漂亮。”小柑桔瞪大眼睛看着她,“我妈妈是最美最好的妈妈。”
“爸爸是天下最帅最好的爸爸。”
贺青翰捏了捏柑桔的鼻子,“等会可能会有很多人,柑桔不要乱跑。”
“有陌生的叔叔阿姨跟你搭话,要礼貌,但是不要跟他们走,也不要随意吃他们给的东西。”
“知道了。”柑桔吐了吐舌头。
车子停在枫岚皇家酒店门口,有侍应生过来引路。
贺青翰一手抱着柑桔,一手挽着舒喻,跟着侍应生进了枫岚最豪华的宴会厅。
十八岁的萧寂正站在门口。
和从前稚气的他不一样,十八岁,已经退去了稚气,变成成熟阳光帅气。
恍然间,舒喻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变高了,头发还是微微卷曲,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没了,棱角分明的,看起来有些凌厉。
他身边站着一个银色长发,比他还要高半头的男子。
那男子穿着古典的中式长衫,站在那,有种飘若惊鸿的感觉。
“贺先生,贺太太,欢迎你们到来。”萧寂礼貌地鞠了一躬,“请进。”
他的语气中带着疏离。
他看都没看舒喻一眼,便去迎接下一位客人了。
“爸爸。”柑桔瞪大眼睛看着林星河,“那边有一位哥哥好美。”
“我可不可以亲亲他?”
贺青翰蹙着眉,“那是叔叔。”
“长得好看的都是哥哥。”小柑桔挣脱开贺青翰的怀抱,跑到林星河面前,一把抱住他,“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林星河将小柑桔抱起来,“小朋友,你长得也很好看。”
“哥哥,你让我亲亲你好不好?”柑桔歪着头,不等林星河答应,便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萧寂看得有些火大。
他心里五味陈杂的。
这个孩子,就是舒喻跟他哥的孩子。
很好看,很机灵,很令人喜欢。
他努力保持疏离,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贺先生,贺太太,请到里面坐吧。人多,请务必看好你们的孩子。”
舒喻将柑桔抱过来。
林星河冲她点点头,轻笑,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舒喻身体有些颤抖。
刚才,林星河在用唇语说,他也来了。
也就是说,萧释也来了。
她皱着眉头环顾了四周,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有些失望。
贺青翰抓住她的手,“好了,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柑桔看到这种场合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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