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是洗好了,不过我一个人抱不动那姑娘。”许婶拿来毛巾递给他,“少爷是想在浴室里还是在……”
“我知道了。”冷无咎擦了擦头发。
“许婶,做一些滋补的食物备着吧。”
许婶答应着。
冷无咎冲了冲身体,换上宽松的睡袍。
他头发依然湿漉漉的,那张原本带着点邪魅,又带着些张狂的脸上浮出复杂的情感。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着,睡得相当沉。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额头有些烫,应该是有些发烧。
他拧了毛巾,放在她额头上。
如此,来来回回换了许多次,直到她退烧之后才停下来。
大概是怕她醒来之后再跑出去。
冷无咎干脆不走了,抓住她的手,就那么趴在床边睡着了。
舒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她睡得相当沉,似乎是因为叶容源的安定针,一旦陷入到沉睡中,就跟睡死过去一般。
所以这一觉,她睡得还算安稳。
很温暖,被子很软,很舒服。
她睁开眼睛,看到精致的天花板。
手似乎被一个人紧紧地抓住,有些发麻。
她蹙眉,“冰合?”
叫出这个名字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家出走了,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萧冰合?
“冷无咎?”
在她又困又饿又累的时候,似乎碰上了他。
“你醒了?”冷无咎轻轻地笑了笑,“饿了没?”
“我让许婶把吃的端上来。”
舒喻嘴角抽了几下,她掀开被子看了看。
身上是干净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
“冷无咎……”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难看,“你……”
“碰我了?”
冷无咎先是愣了愣。
随后苦笑,“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耻的人吗?”
舒喻盯着他看了许久,“像。”
毕竟,第一印象就差。
以后再怎么改观也改不了了。
“真的不是我。”冷无咎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舒喻打开他的手。
“是许婶帮你换的,我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
“你的烧,已经退了。”
舒喻蹙了蹙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少爷。”许婶端了好些饭菜来。
“放在桌子上就行。”冷无咎打了一些热水来,“洗洗手,吃点东西吧。”
舒喻着实饿得不行了。
洗了手,随便漱了漱口,坐在冷无咎对面,也不顾什么形象,吃得又急又快。
“慢点吃。”冷无咎无奈地笑了笑。
“许婶的手艺很不错吧?”
舒喻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说什么。
吃过之后,情绪好了很多。
“我觉得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她将筷子放下。
果然吃饱了不想家。
刚才那种绝望到要死的感觉,已经消散了许多。
“冷无咎。”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就当做没见过我行不行?”
“你还要走?”冷无咎蹙眉。
“你能去哪里?”他笑了笑,“你觉得,这天下还有萧冰合办不到的事情?”
“你去酒店,萧冰合能直接调出你的入住记录。如果刷卡,他也能直接调出你的刷卡记录。你,好像没带手机?”
“手机上也有定位信息。”
“你的一切信息都被萧冰合掌握在手里。你觉得,你能去哪里?”
舒喻沉下脸。
她紧紧地攥着手,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所以,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冷无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告诉他你在这里。”
“他们也不知道这栋宅子的存在。”
“如果你不想见他,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
舒喻依然紧紧地咬着嘴唇。
“我……”
“好了,舒喻,你可知道你现在被人盯上了?”冷无咎翘起腿,“萧冰合可是刚把你从虎口中救出来……”
他这么说着,又想起她现在不想听到萧冰合这个名字,讪讪笑了笑。
“总之,你现在很危险。”
“所以,除了萧冰合和叶容源那里,只有我能保护你。”
“你说什么?”舒喻被镰鼬抓走的时候便昏迷了。
一直到她醒来,她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没什么。”冷无咎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总之你现在是被人盯上了,你出去很危险。”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横竖你也没地方去不是。”
他眯着眼睛,笑得很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可以提升提升感情。”
舒喻额角跳了跳,“谁要跟你这种花心萝卜提升感情。”
天已经快亮了。
外面的雨依然下得很大,淅淅沥沥的,能清晰地听到雨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冷无咎说得对,她,的确没地方去。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世界,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但是……
她真的已经不想再跟萧冰合等人产生关系了。
而且,住在冷无咎这里算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的。
“啊,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把房子租给你了怎么样?”冷无咎歪了歪头,“反正也是空着。”
“房租就从你工资里扣。”
“怎么样?反正你租别人的也是租,租我的,还能便宜一点,就一个月一万吧。”
“……”舒喻眼角跳着,“尼玛,一万?”
“你奸商啊?”
“大姐,我这是别墅。”冷无咎托着下巴,“这么大房子我才要你一万,还管吃管住。”
“你觉得我一个人能住得下这么大的房子?”舒喻冷笑,“你这别墅有多少间卧室?”
冷无咎掰了掰手指头,当初为了能玩得尽兴,差不多准备了三十个卧室。
“大概,三十个。”
“三十个卧室?”舒喻一惊,冷无咎这丫真土豪。
“我只住一间,那就用一万除以三十,大概是一个月三百,怎么样?”
“……”冷无咎嘴角抽得厉害。
原先就知道舒喻是个十足的财迷,一直没能见识到。
因为她跟萧冰合在一起几乎用不到金钱什么的。
今日一见,果然是死财迷一个。
“大姐,哪有这么算房租的?”
“都是这么算的啊。”舒喻摆了摆手,“我只住一间就够了,剩下的那些我又用不到。”
“好好好,都依你。”冷无咎笑出声来。
她现在这个样子,比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啊,说起来你好像都没有工资卡,等我帮你办一张。”他说着,稍微顿了顿,“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现你不见,萧冰合肯定会疯的。”
舒喻垂下眼。
她紧紧地攥着手,“他不会。”
大概是因为吃饱了,穿暖了,又远离了他,她稍微好了一些。
“他对我说,她回来了。”
“嗯?”冷无咎挑眉,“谁?”
舒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是个女人。”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萧冰合。”
“萧冰合那种性子的人,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温柔的跟小猫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我想,我应该自觉一点,离得远一些。”
“免得到时候彼此尴尬。”
冷无咎眉头皱成一团。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萧冰合产生情绪波动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舒喻。
另一个……
不,这不太可能。
另一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了。
难道,萧冰合口中的“她”是指的白暮雪?
这也太扯了吧?
已经火化的人诈尸回来?玄幻都不敢这么写。
太不可能了。
“冷无咎,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一下,冰合跟她……”舒喻的声音低下头。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
还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酸涩。
“这个嘛……”冷无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能让萧冰合和萧释温顺安静下来的,除了你,我只能想到一个人,我们的师父,白暮雪。”
“不过,白暮雪已经死了很久了。我不相信死而复生这种扯淡事。”
“应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白暮雪?”
舒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怔了怔。
这名字可真好听啊。
“不错。”冷无咎托着下巴,“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人说的。”
“你要是想听,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讲给你。”
“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舒喻想蹙了蹙眉。
“我……”
她低下头,紧紧地攥着手,“你,讲吧,我想知道。”
冷无咎嘴角轻抿,“这个,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萧冰合跟叶容源小时候被人拐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舒喻点点头。
“萧冰合人格分裂之后,似乎杀戮得很厉害,然后有个女人发现了他们,并将他们的行踪报给了老爷子他们。”
“这个女人就是白暮雪。”
“老爷子们接到消息,果然看到了正嗜血杀人的萧冰合。那时候,萧冰合第一次使用那么强大的力量,无法控制,处于暴走状态。”
“任何人都无法靠近,老爷子们束手无策。这时候白暮雪走出来,她不顾生命危险,将萧冰合抱住,让他安静下来。”
“那时候萧冰合的状态很不稳定,似乎只有她能控制住暴走状态的萧冰合。为了报答她,老爷子便邀请她来做我们几个的师父。”
“白暮雪知识渊博,几乎无所不知,学问高到连老爷子也频频称赞。”
“我们这些人。”冷无咎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无奈。
“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转移了话题。
“我在街上,常看见普通人家的孩子,七八岁了还在跟父母撒娇,小时候被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长大了也任性调皮。每天就是上幼儿园,无忧无虑地长大。”
“但我们不一样。”
那张好看的脸上充满了无奈和哀伤,“我们从五岁开始,每天需要完成很多事情。”
“每天必须练习体术,有专门教学的武术老师,啊,那老师可真严格啊。”他笑了笑,“那体术老师们对待我们,如果放在普通孩子身上,就是严重虐童。”
“每天的时间都被规定安排好,学习什么也被安排好,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吃多少,都有严格规定。”
“如果完成不了,或者完成得不好就会受到惩罚,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啊,好像跑题了。”冷无咎嘿嘿笑了笑,“总之,那白暮雪就成了我们的老师。那时候我们统一称为师父。她因为知识渊博,是教授我们文化的师父。”
“那时候萧冰合的状态不稳定,需要白暮雪来安抚才能睡着。”
“不过后来,白暮雪受到冰合的寒气侵蚀,身体越来越差,后来病入膏肓,就连叶家也手手无策。”
冷无咎摆了摆手,“白暮雪死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反正,但是冰合当时伤心欲绝。”
“后来没多久,萧冰合执意要来这边,老顽固们拦不住,便让叶容源和萧寂过来看着他。”
他这么说着,稍微顿了顿。
“还有件事……”
“说吧。”舒喻叹了口气,“我想知道。”
“冰合国际是萧冰合创立的,但他太小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白暮雪来操作的。原先,也不叫这个名字,叫冰雪国际,是萧冰合取的名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白暮雪执意改成了冰合。”
舒喻的手颤抖了几下,“竟还有这种事。”
“在白暮雪死的那年,她送了冰合一辆车。”冷无咎说,“我们这些人,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要开车什么的,必须要等到十八岁之后。”
“她买了一辆车送给他当礼物,萧冰合宝贝了很久。”
“被我砸坏的那辆?”舒喻眯着眼睛。
心中的疑惑终于串了起来。
最开始,她与萧释结识,就是因为她坠落砸坏了他的车。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们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一场孽缘。
不管是萧释还是萧冰合,心里有的,不过只是一个白暮雪。
她,这算什么?
大概是史上最逗比最尴尬的替身了。
“舒喻?”冷无咎似乎还说了什么,舒喻已经听不到了。
她神情极为恍惚,如坠入冰窖中。
“喂。”冷无咎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劲,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舒喻站起来,摇摇欲坠。
“我想安静地待一会,冷无咎,你可不可以……”
“舒喻。”冷无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你别胡思乱想。”
他抓住她的肩膀,“你仔细听我说。”
“冰合那时候还小,白暮雪那女人又因为受到寒气侵蚀而病入膏肓,所以他心里有些愧疚。”
点击弹出菜单